陳慶調(diào)離,話別離
山雨不大,南城公墓在城東十五公里外的半山腰上,從山腳到墓區(qū)有一條蜿蜒的水泥路,兩旁栽著松柏。
花雞沒打傘,任憑細(xì)雨落在頭上、肩上。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沖鋒衣,下面是舊牛仔褲,一看就不是參加什么正式場合的打扮。
可能在旁人看來,他只是個來掃墓的普通人。
小陳跟在花雞身后,手里拎著兩個塑料袋,里面裝著貢品。
他比花雞年輕,長著張娃娃臉,看上去像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
如果不是那雙過于警惕的眼睛,沒人會把他和道上的人聯(lián)系起來。
“就在那邊?!毙£愔噶酥赣仪胺揭粔K新立的墓碑。
兩人走到墓前。
墓碑很簡單,青灰色的石料,上面只有一個“嚴(yán)”字,沒有生卒年月,沒有碑文,甚至連全名都沒有
花雞沉默地看了那個“嚴(yán)”字幾秒,然后接過小陳遞來的塑料袋,開始擺放祭品。
先是一束白菊花,放在墓碑正前方。
然后是幾個蘋果、幾個橘子,擺成一排。
最后他從兜里掏出一包香煙,從里面抽出三根,放在嘴上點燃,插在墓前。
小陳跪在墓前,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副撲克牌和一盒骰子,放在水果旁邊。
這是嚴(yán)學(xué)奇生前的嗜好。
雨水從花雞的頭發(fā)上滴落,順著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還是別的什么。
他站在那里,看著那個簡單的墓碑,喉結(jié)動了動。
“老嚴(yán)。你的事我辦好了?!?/p>
云霧在山間緩緩流動,仿佛要吞噬這片墓地。
花雞抿了抿嘴唇,繼續(xù)道:“劉敏已經(jīng)安全帶到南城了,她說等過段時間想去廣省投靠親戚,我會找楊鳴拿一筆錢給他,送她離開?!?/p>
小陳跪在地上,一言不發(fā),只是不停地抹眼淚。
花雞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你放心,只要我活著,不管她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困難,我都會幫忙?!彼nD了一下,“你不用擔(dān)心小陳,我會照顧好他?!?/p>
小陳聽到這句話,肩膀輕顫。
“雞哥……”小陳嗓子啞了,“我……”
“我知道?!被u打斷他,“都過去了。”
煙霧在雨中很快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