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橋頭
芷芍看到王善保家又來,眉頭一皺,也不想搭理她,自顧整理賈琮寫的那些宣紙。
自從賈琮出了事,她心枯了大半,只是苦熬著等他回來,平時只在屋里找事做打發(fā)時間。
以往見到王善保家還會應(yīng)酬兩句,因為東路院許多事情都掌在這婆子手中,不想三爺吃虧,表面上還要和她過得去。
但賈琮出事久久未歸,把芷芍心中那些忌憚都沖淡了,也沒了往日的幾分機(jī)敏。
王善保家見了她這樣子,心中怒火就點上了。
再加上新被大老爺一頓臭罵,幾輩子老臉揭了一半,打定主意今天要做上一場,非讓這賤丫頭對自己服帖不可。
“大老爺發(fā)了話,讓你今天就收拾收拾去上房做事,你也不要在這屋里折騰了,左右以后也空了。”
芷芍心里一驚,調(diào)撥一個丫鬟,還用大老爺親自開口,左右就是上次邢夫人說的那事,世上居然有這樣的老子。
自己兒子生死不知,就惦記上兒子屋里的丫鬟,心中惡心至極,三爺不見了,這地兒竟一刻也不能呆了。
王善保家的見芷芍還楞著不動,便對帶來的兩婆子說道:“你們幫她歸置,乘早把人帶走,了了一件事。”
芷芍往后退了幾步:“我不能走,我等三爺回來,他來了還要人服侍?!?/p>
王善保家的老臉一拉,吐沫橫飛的叫囂:“少做你娘的春秋大夢,這都幾天了,連個鬼影都不見,你那喪氣的主子回不來了!”
芷芍聽了這話,臉色一白,渾身像篩子一般顫抖。
賈琮出事,她煎熬了這么多天,本就到了崩潰的邊緣,如今更像是心中什么東西被打碎了一般。
因被芷芍頂了一句,王善保家的也被激起了性子,往日賈琮還在,多少還有些尺度,因為知道賈琮最近得了二老爺賞識。
如今人都不在了,她還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帶來的兩個婆子都是他的心腹,說話便沒了顧忌,只要把這賤丫頭唬住就是。
“你這死丫頭迷了心,是不是見伱那短命的主子長得像她下賤的娘,動了春心,想將來跟了做小,我勸你早死了這份心。
不要說他死了,就算他沒死,就這種妓子生過歪貨,在這大宅門門里,也就是受罪遭賤的命,還不如現(xiàn)在早死早超生……?!?/p>
芷芍被氣得話音顫抖,俏麗的雙眸中映出從沒有過的憤怒:“你住口,不準(zhǔn)你這么咒三爺!”
王善保家的見她還敢頂嘴,氣焰愈發(fā)囂張,步步逼了上來,手指頭都快戳到芷芍臉上。
“我咒他又怎樣,左右都是個死鬼了,大太太已給他預(yù)備了,璉二爺剛打發(fā)小廝到壽材鋪給他挑板子……”
王善保家的正惡毒的說著起勁,突然聽芷芍凄厲的慘叫了一聲,將她嚇了一哆嗦。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芷芍已哭喊著推了她一把,力氣竟大得出奇,王善保家的退了幾步都沒止住勢,一頭就撞在書案的尖角上。
這張書案是芷芍和賈琮從雜物房里淘的,案角都是殘破的,生了許多參差不齊的木茬子,王善保家的剛好就撞在上面。
站在門口的兩婆子,只聽見芷芍一聲凄厲的慘叫,接著便聽到一聲嘭的悶響。
沖進(jìn)屋里一瞧,就見芷芍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的站在那里,而王善保家滿臉是血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死活。
兩個婆子被眼前的場景嚇呆了,望著這個往常俏麗乖巧的丫鬟,今兒卻像是厲鬼附體般可怕。
(請)
落霞橋頭
她們眼睜睜的看著芷芍失魂落魄的沖出了房門,根本不敢伸手去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