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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透著亮光的書房門口，抬手敲響了書房的門。

蔣鳴拉開門，詫異地看向俞小遠光著的腳，俞小遠沒有給他提問的機會，竹筒倒豆子般說了起來。

“我和羅峙認識，是在我大學剛?cè)雽W的時候?！?/p>

“他從大一就是我班上的輔導員，一開始我跟他并不熟悉，大一下學期有一次我在宿舍遇到危險，他正好出現(xiàn)救了我，那之后我們就開始走得很近。他像一個善良熱心的學長，關(guān)心我的身體，我的學習，我的一切生活?！?/p>

“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關(guān)心過我，于是我很愚蠢地相信了他虛偽的表象，不自覺地開始信任他，依賴他，想把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東西都捧給他。”

“在相處中我知無不言，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我的一切，我生活的陰暗面，我不為人知的想法，甚至連內(nèi)心最深處的隱秘也對他坦白了?！?/p>

“我們幾乎每天除了上課和睡覺，其他時間都待在一起，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對一個人產(chǎn)生了全心全意的信任，我義無反顧地對他推心置腹，把他當作哥哥，當作親人，當作生命中不可褻瀆的陽光?！?/p>

“甚至在后來，班級里所有的人不約而同開始排擠我時，我也沒有對他產(chǎn)生過任何懷疑?！?/p>

“帶頭霸凌我的人是我同宿舍的幾個室友，他們會往我畫好的作業(yè)上吐口水，他們會把我晾在陽臺的衣服踩臟，他們會在冬天往我正在洗澡的隔間里倒一整盆的冰水，他們會在上課前老師還沒來時大聲地對我開侮辱性的玩笑，他們會用我的名字編出一整首不堪入耳的口水歌，他們竭盡一切全力去毀掉我的生活……”

俞小遠喉頭有些梗住，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

“是的，只是因為他們知道了我是一個性向與他們不同的人?！?/p>

36關(guān)心

蔣鳴覺得此刻的俞小遠很需要一個擁抱，他幾乎按捺不住想要將他攬進懷里的心情，可他又怕任何的動作都會打斷俞小遠積累的勇氣，他太怕驚走這份來之不易的坦白了。

于是蔣鳴只是沉默地，充滿柔情和鼓勵地注視著俞小遠，用目光告訴他，“我在”。

“這個秘密，我只對一個人說過，我無法相信這件事會是從他口中流傳出去的，我經(jīng)歷了很久矛盾和掙扎，也許是害怕，也許是無法面對，我一直挨到那年的冬末，才終于在一個很大的雪天，在和他一起吃完我最喜歡的飯店后，對他問出了那個問題?！?/p>

“我問他，是不是他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的?！?/p>

“他很坦然地承認了，甚至笑著對我說，只要這個世界沒有了我的容身之所，我就會一直在他的身邊，我就會永遠是他一個人的?！?/p>

俞小遠低著頭笑了幾聲，只是那笑聲比哭還難聽。

“后來，我不但要面對同學間愈演愈烈的霸凌，還要應對羅峙的糾纏不休，和他那些不知何時就會突然降臨的，愚蠢又邪惡的想法?！?/p>

“他按著我看過倉鼠同籠，一只倉鼠活活將另一只倉鼠吃掉，籠子里到處是血，他告訴我這不是攻擊的行為，是愛的表現(xiàn)?！?/p>

“他在私下里偷偷獎勵過那些對我霸凌行為最嚴重的人，他說他要我的周圍充滿無處可逃的黑色汪洋，這樣他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浮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