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徹底沒了血色,往后退了兩步,眼淚掉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林悅,你看清楚。”我指著神經重癥監(jiān)護室的門,聲音陡然拔高,“里面躺著的是我爸,被你媽和你那好弟弟氣暈的!icu里躺著我媽,搭橋手術剛做完!我現(xiàn)在沒心思,沒精力,更沒閑情逸致,去救你那個打了人還理直氣壯的雜碎弟弟!”
走廊里的護士停下腳步,遠遠看著我們。
“別說我現(xiàn)在自身難保,”我往前一步,幾乎貼著她的臉,眼底的紅血絲全炸開了,“就算我有時間,有精力,你就是跪下來給我磕一百個頭,把你們家房子賣了給我,我程楓也絕不會動一根手指頭,去救林志那個畜生!”
牛皮信封“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錢撒出來,大多是十塊二十塊的零錢,混著幾張皺巴巴的百元鈔。
林悅蹲在地上撿錢,肩膀抖得像秋風里的落葉,卻沒再哭,只是低著頭,頭發(fā)遮住了臉,看不清表情。
看到這一幕,我只想笑。
我之前雖然是債務纏身,可我沒讓林悅管娘家要過一分錢!
我窮,林家可不窮!現(xiàn)在拿這些塊八毛的散錢說要給我用,這到底是苦肉計還是為了惡心我?!
我沒再看她,提著保溫桶轉身就走。
走到走廊拐角時,聽見她細若蚊蚋的聲音:“程楓,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我腳步沒停,后背挺得筆直,走廊的消毒水味鉆進鼻腔,像摻了冰碴。
身后的沉默沒持續(xù)幾秒,突然傳來“嚯”的一聲冷笑,尖銳得像指甲劃過玻璃。
我猛地回頭,林悅已經站起來了,蹲在地上撿錢的柔弱樣子蕩然無存。
她拍了拍褲子上的灰,頭發(fā)被她一把薅到腦后,露出的臉漲得通紅,眼底的水霧早沒了,只剩淬了火的戾氣——那眼神,像極了張桂琴撒潑時的樣子。
“程楓,你可真行啊?!彼白吡藘刹?,聲音陡然拔高,走廊里的回聲震得人耳朵疼,“演夠了?覺得自己現(xiàn)在是個硬骨頭了?別忘了,你剛創(chuàng)業(yè)那會兒,是誰把嫁妝錢偷出來給你周轉的!”
我皺緊眉,沒說話。那筆錢我早連本帶利還了,甚至多給了她兩萬,她現(xiàn)在提這個,不過是想翻舊賬綁架我。
“我弟是混,可他是我唯一的弟弟!”
她指著神經重癥監(jiān)護室的方向,嘴角撇出個刻薄的弧度:“你爸暈了?活該!誰讓他不幫我弟說話!你媽躺icu?那是她自己身體差,跟我們家有什么關系?”
這話像把鈍刀子,一下下割在心上。我攥緊保溫桶,指節(jié)泛白:“林悅,你再說一遍。”
“我說錯了嗎?”她梗著脖子,唾沫星子橫飛,“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能拿出十五萬給你媽做手術了,就不認我們林家了?當初要不是我爸托關系給你攬了個鑒定的活兒,你能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