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覺得不值——”我把手機揣回去,轉身就要走,“那這錢我也不要了,我現(xiàn)在就報警說這兒有疑似出土文物,大不了我先進去蹲幾天,您陪不陪我?”
“你他媽敢!”壯漢低吼著就要上來攔,被鬼爺一把按住。
鬼爺盯著我,眼神像淬了毒的釘子,一寸寸刮過我的臉。
昏黃的光線下,他的刀疤忽明忽暗,嘴角緊抿成一條直線,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著,節(jié)奏越來越快,像在盤算著什么。
空氣里的霉味混著他身上的煙味,壓得人喘不過氣。
良久,他突然停了敲桌的手,指尖在桌面上轉了半圈,眼神里的戾氣慢慢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獵物般的玩味。
“五十萬。”他緩緩開口,聲音比剛才低了八度,帶著點沙啞的笑意,“程楓,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小子不僅眼力沒丟,這算盤打得比你當年鑒寶還精?!?/p>
他從抽屜里摸出一把車鑰匙扔了過來:“去我車里拿,后座有個黑色背包,里面是五十萬現(xiàn)金。”
我沒動,只是看著他。
鬼爺笑了,這次是真笑,眼角的皺紋堆起來,刀疤也顯得柔和了些:“怎么?怕我耍你?”
“不敢,”我拿起車鑰匙,“只是覺得,您這五十萬花得值?!?/p>
我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鬼爺突然說:“等等。你剛才說……還有更值的?”
我回頭,勾了勾嘴角:“您那堆假貨里,有匹唐三彩馬,對吧?您仔細看看它的尾巴,是不是后接的?”
鬼爺一愣,立刻蹲下身翻找,果然從一堆瓷器里拖出那匹唐三彩馬。他捏著馬尾看了半天,突然抬頭看向我,眼里閃著驚色。
“那尾巴接口處的釉色,是唐代的‘血絲釉’,混了瑪瑙粉末,遇熱會泛紅光?!?/p>
我淡淡道:“整匹馬是假的,但那截尾巴是真的,單賣能比整匹馬多賺三成?!?/p>
鬼爺?shù)暮斫Y狠狠滾了滾,突然大笑起來:“好你個程楓!果然是后生可畏,算計到我頭上來了!行,五十萬,值!”
我沒接話,去他車里拿了錢。黑色背包沉甸甸的,硌得我肩膀生疼,卻讓我心里踏實了不少?;氐嚼蠘牵野熏F(xiàn)金往桌上一放,開始挑貨。
“真東西單獨放,用棉布包好,千萬別沾油污。”我一邊把那枚官窯殘片放進盒子,一邊說道,“該怎么出手,您有您的渠道,不用我多廢話……”
“那些高仿品,”我指著那匹唐三彩馬,“把尾巴拆下來,馬身標‘現(xiàn)代工藝品’,尾巴標‘唐代殘件’,分開賣,既合法又不虧?!?/p>
鬼爺聽得認真,時不時點頭,眼里的輕視早沒了,多了幾分佩服。
挑完貨,我把背包往肩上一甩:“錢我拿走了,剩下的您自己看著辦?!?/p>
“等等,”鬼爺叫住我,“下周我有批海撈瓷到,都是從南海撈上來的,你幫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