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shù)看著蔡英,嘆息一聲,“兩位,也不怕被你們知道,我雖然是白家后人,是殿下的母家,但殿下從不將我當(dāng)做親信之人,殿下都是直接吩咐我去做,卻從不告知我他的謀算用意,而我……說實話,看著殿下行事,我卻是非常高興,又擔(dān)心。”說到此處,白術(shù)看著若有所思的盧懷德和深深擰眉的蔡英,壓低聲音說道,“兩位……殿下并非迂腐之人,殿下……是能夠摘星,甚至能夠摘月之人!我,雖然非殿下的親信,可,我從未懷疑過這點!”說到此處,白術(shù)的眼睛發(fā)亮了,甚至有些熾熱。
——原來如此嗎?越策有些恍然的看著身側(cè)的神色難掩激動的白術(shù)。
盧懷德目光直視著白術(shù),“即便殿下真有摘月之能,那么,白將軍,你希望殿下做什么?”
白術(shù)深吸一口氣,才沉聲開口,“既然殿下有摘月之能,又為何要拱手讓月!”
這話一出,瞬間氣氛就凝滯了,靜默了好一會兒,越策才嘆息開口,“白兄,殿下必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你,就耐心吧?!?/p>
白術(shù)卻是眼中劃過濃重恨意,一字一頓,“我白家數(shù)萬兒郎,一門九子,全都死在了中宮那人的手里!殿下有白家血脈,他若要摘月,我白術(shù)即便刀山血海,地獄十九層,我都萬死不辭!”說到此處,白術(shù)拱手看向?qū)ψ裆珡?fù)雜的盧懷德和蔡英,神色肅然凝重,“那輪月,是殿下的!這便是我白某人入閣的決意!我知道兩位大人有大才有忠義,為了避免今后同閣之中出現(xiàn)分歧,我先行表明我白某人的入閣決意!”
回過神來的盧懷德先是長嘆一聲,隨后擺手,低聲道,“白將軍,你的決意,我們已經(jīng)明白了,今后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而蔡英卻是垂首默然不語,但垂下的手卻是攥得緊緊的。
同一時間的中宮甘露殿。
太皇太后站在了殿門口,看著外頭淅淅瀝瀝的雨,一邊轉(zhuǎn)著手腕上的鐲子,一邊嘆息著開口,“神武殿那邊已經(jīng)決定了,要將北境的兵權(quán)交給英國公和越策?”
“是,聽聞貴妃那邊晚上又鬧了一場。”站在太皇太后身后的嬤嬤一邊上前給太皇太后披上披風(fēng),一邊輕聲說著,“我看吶,陛下還是挺喜歡貴妃的。貴妃鬧了一場后,陛下還是留宿在了貴妃那里?!?/p>
太皇太后嗤笑一聲,帶著幾分嘲諷,“一個至今堪不破后宮手段的皇帝……也難怪北境的那些人,只忠心于四郎了?!?/p>
老嬤嬤垂首不敢言語。
“英國公是個聰明的,他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說,北境的情況絕非軍部奏報那么簡單,叫老崔準備一下,偷偷的去一趟北境,給我看明白了!”
老嬤嬤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太皇太后,這樣……是不是不太好?您之前不是已經(jīng)派了二房那邊的林靜沖林將軍了嗎?”
“林靜沖只拍也已經(jīng)投效了四郎了……這些年來,他跟我說的北境黑甲軍就沒有一句是實話!不過,這也沒有什么不好的,四郎并不信任我,英國公又是個老狐貍,我必須知道外頭的真實情況,我可不是個木偶,由著別人扯線!”說到最后,太皇太后的語氣卻是低沉了下來,帶著幾分凝重。
——她看了那么多年,四郎……絕非只是驚才絕艷那么簡單。這朝堂,這邊境,越來越讓人看不清了。
滴滴答答的小雨下了的三日,商靜魚是在噩夢中醒來的!猛然坐起,額頭上盡是冷汗!他的心砰砰的直跳!
——是解鎖的劇情!洪水沖毀了堤壩,哀嚎聲一片,來不及逃命的人們,被洪水卷入了洶涌的河流中……然后,然后又是瘟疫……一具一具的尸體被拋入了熊熊火焰之中……十室九空啊……諾大的彭州諾大的越州……看不到人……而上京,歌舞升平!大哥哥撐著傘……走在下雨的入夜的上京街上……滿眼的淡漠無情……而遠處……是即將沖入上京的叛軍!……腥風(fēng)血雨中,陳老先生滿臉淚痕,沖天嚎叫……看著流民放火燒了彭州的書樓!那座存放著這個世界上最多書籍的地方……大哥哥淡漠的看著那火……手中的長劍滴著血……而這一切卻是大哥哥的謀算,渭河決堤是必然發(fā)生的,但劇情里大哥哥卻是漠視著,冷眼旁觀彭州越州數(shù)十萬百姓死于洪水之中!又暗中指引叛軍攻打上京,放火燒了彭州的書樓!
不,不能這樣!
絕對絕對不要看見大哥哥變成那樣的人!大哥哥,大哥哥才不是那樣的人……那么疼寵他,辛苦建立摘星閣為萬民籌謀的大哥哥……才不是那樣的人!
“魚兒?”
帶著擔(dān)憂的溫潤的好聽聲音響起,緊跟著,商靜魚就被擁入了溫?zé)崾煜さ陌残牡膽驯е?,然后,那素來有些溫潤低沉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耳畔輕柔的壓抑著憂慮的問著,“魚兒可是哪里不舒服?還是做噩夢了?”
商靜魚慢慢的回過神來,仰起頭,才發(fā)現(xiàn),在大哥哥漆黑深邃的眼里,他商靜魚的臉上都是淚……而大哥哥眼眸里滿是疼惜和怒意。
“大哥哥……”商靜魚呆呆的望著他大哥哥俊美的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那臉上的溫柔疼惜,和劇情里的淡漠冰冷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魚兒……”林靜深不由得擁緊了商靜魚,魚兒臉上的這種悲傷到無聲落淚是怎么回事!“告訴大哥哥,是不是做了夢?”林靜深修長的手指輕柔的拂去商靜魚臉上的淚,一邊輕聲的小心翼翼的問著。
“……我做了個夢……”商靜魚低聲說著,在林靜深擁緊他的時候,忍不住也抬手回抱住,他絕對絕對不會讓大哥哥變出劇情里的那樣的人。
劇情里的大哥哥,即便謀算成功,一切盡在掌握中,炙手可熱的權(quán)勢,大哥哥一步一步得到了,可大哥哥卻還是——活得了無生趣。那種淡漠,那種仿若沒有了意趣的冰冷無波的眼神……
——他心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