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魚閉目養(yǎng)神后沒多久,因為想著開春后的各項事宜,就拿起紙筆涂涂寫寫起來,然后沒多久,有客上門了。
看著眼前的眼眶紅紅的商家老管事商永和,他大姨的得力下屬,林靜魚咧嘴一笑,笑容憨憨,透出了幾分可愛,“永和爺爺莫難過,如今,我和娘親,妹妹,也算是得償所愿了?!?/p>
這得償所愿四個字一出來。商永和愣住了,陪同商永和來的商德來也呆了呆。
“我和娘親,妹妹,所求不過是平安順遂,如今平安二字算是得到了?!绷朱o魚慢慢的說著,還帶著糯糯的聲音里是碎碎點點的笑意和滿足。
商永和一震,原來……小公子是這般想著的嗎?
“永和爺爺,我想,我那逝去的外祖父和我那大姨,定是也是這般想法?!绷朱o魚笑瞇瞇的看著商永和。
商永和回過神來,有些激動,看著對面的這八歲孩童,原來,原來小公子竟是這般聰慧!難怪,難怪他一來,二小姐便讓他來見小公子,讓小公子和他說話,還說一切由小公子做主,原來竟然是如此!想當初,大小姐也是早慧穩(wěn)重,可如今看來,當年的大小姐哪有小公子這般的通透。
可又想著,這般聰慧的小公子,卻是于仕途一道只怕也無緣了,因為王府考訓(xùn)作弊被逐的這個污點,小公子只怕得一身背負了。
但是,又看著眼前小公子的笑容可愛的臉,商永和心頭酸澀,如小公子所說,平安,平安就好!
“小公子……若是小公子有何所需,但說無妨。”商永和壓了壓自己心頭翻騰的酸澀,轉(zhuǎn)開了話題
林靜魚笑容更深了,嗯,大姨派來的人,果然一點即通。
“我想著,我和娘親恐怕要在這里待上十年,這里空氣好,土地也好,我想種些東西,再做些買賣,待十年后,風平浪靜了,我和帶著娘親,妹妹去江南那邊走走。”林靜魚小臉認真說著。
商永和肅然點頭,“如此,那待我回去稟明了大小姐,就回稟小公子。”
林靜魚將自己之前早就寫好的一些想法遞給商永和,“這是我想送給大姨的,麻煩永和爺爺幫我轉(zhuǎn)交?!?/p>
商永和恭敬的上前,雙手接過,小心的放入懷中。
林靜魚見商永和這般小心謹慎,又恭敬的,不由又彎彎嘴角,果然是被大姨所相信敬重的人吶。
一旁安靜坐著的商德來這時候看著林靜魚,帶著幾分感慨,“小公子聰慧。”
“我可擔不起聰慧兩字。”林靜魚摸了摸鼻子,帶著幾分尷尬靦腆,他不過是仗著過去十七年的經(jīng)歷罷了。
“小公子過謙了。”商德來笑道。
“哎呀,我算什么呀,我那大哥哥才厲害呢?!绷朱o魚尷尬擺手,真的,這世界的主角林靜深,在他看來,那才是真正的天縱英才!兩年前才十四歲就上了戰(zhàn)場,還偷偷的訓(xùn)練出了那么厲害的黑甲軍!也正是因為這個世界有這么一位驚才絕艷的主角,在八歲就以一篇策論名震天下的七絕郎君林靜深,林靜魚也才敢在這將來勢必要長久合作的兩位商家代表——永和爺爺跟前表露自己,當然,在王府的時候,他是能有多憨就有多憨。
提到王府的那位世子,將眼前的這個病弱孩童逐出王府的那位七絕郎君,商永和和商德來的神色都不太好看,之前尚未接觸過小公子,他們也心里嘀咕著是不是二小姐生下的這個小公子頑劣不堪,考訓(xùn)作弊,簡直就是作死!但,接觸過了,眼前的這位小公子,有著那么一雙干凈通透的大眼睛的孩子,怎么可能頑劣不堪?特別是蒼白著的臉,不??人缘臉幼?。
那位七絕郎君……那座王府……太過了!
“小公子……您是故意的嗎?”商永和到底閱歷深厚,看著小公子這平淡滿足的模樣,不由猜想著。
林靜魚想了想,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了,也沒啥不好說的,便笑瞇瞇說著,“我和大哥哥,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想離開王府,而他大哥哥需要一個工具人來殺雞儆猴。
商永和一愣,隨即輕嘆一聲,“王府雖說不是福地,但是,小公子,只怕今后……”商永和沒有說下去,但其中喟嘆,也是不言而喻。
當初,商戶的嫡次女為何要嫁入裕親王府,為的,不就是王府的權(quán)勢嗎?而如今,二小姐和小公子被逐王府,商家的背后依仗沒有了,只怕今后商家的從商之路要多些波折了。不過,大小姐當初就極力反對將柔婉單純的二小姐嫁入王府,這么些年,大小姐自梳不嫁,全副精力都投入經(jīng)營中,為的,就是讓商家更加強大,好讓二小姐的日子能過得好些。但是,從這些年的情況來看,不管大小姐怎么努力,在王府的貴人眼中,商戶就是商戶,低賤的身份怎堪重視?二小姐和小公子的日子過得并不好,小公子現(xiàn)在的病弱身體也不知道壽元能幾何……
只是——小公子雖然聰慧,但到底年幼,他可知道,他所舍棄的,是王府的繁華……以及將來的依仗?
“對靜魚來說,娘親妹妹平安,即便是陋室,也是福地,永和爺爺,有人求滔天富貴,也有人只求三餐四季,一碗白粥。”林靜魚彎著嘴角,糯糯的聲音透出了向往,“我只盼著十年后,能夠看看那江南楊柳,湖畔的石橋燈籠?!?/p>
“小的明白了?!背聊撕镁茫逃篮驼酒饋?,恭敬的彎腰拱手,啞聲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