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子眉頭擰的緊緊的,看著眼前神色冷靜分析的穆棱,若說是穆棱已經(jīng)被逼迫到有些瘋癲了才會說這種天方夜譚,但,實際上,穆棱卻又是極為冷靜的在說著。
——穆棱是相信了陵國太子需要他的眼睛這個說法,而且,穆棱似乎打算用他自己的眼睛來換取自由?
“若說,你的眼睛可以換,那你是想用自己的眼睛跟對方做交易?”蒼耳子長嘆一聲,無奈問道。
“公子沒有跟我說,但是我知道,南州城內(nèi)還有陵國奸細(xì)在。這個地方,這個南州是公子的,我不能為公子做些什么,但我至少要把因為我而來的麻煩清理掉。師伯,我知道,你一直都有和老師聯(lián)系,能否,轉(zhuǎn)告老師,請他和陵國太子談一談,我可以把我的眼睛給他,但是,能不能放我走?從此之后不要踏足有小公子在的地方?”穆棱神色肅然的說著。
蒼耳子神色復(fù)雜的看著穆棱,“你可知道,你若是沒了眼睛……”
“我知道,我只怕今后連醫(yī)術(shù)都沒有辦法繼續(xù)了。但是,值、得?!闭f到最后兩個字的時候,穆棱一字一頓。
蒼耳子沉默了好久,才嘆息一聲,“我會和你老師說的?!?/p>
穆棱便深深的躬身,拱手作揖,低聲道,“穆棱多謝師伯成全?!?/p>
蒼耳子只是嘆息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前堂花廳里,終于在三天前到達(dá)靈州的盧懷德和蔡英恭敬的給商靜魚拱手做禮。
商靜魚忙避開,笑著讓兩位大人坐下。
“兩位大人,家里可安頓好了?”商靜魚笑瞇瞇的問道。
考慮到今后還會有官員陸續(xù)前來南州,便將這南州的東街的三巷和四巷都買了下來,由著他們自己挑選住處,在盧懷德和蔡英到達(dá)后,東街的大宅子也掛了大牌匾——綜合辦事處,就是里頭還沒有搞好,有些倉促,但也只能慢慢的整理了。
給了四天的修整,現(xiàn)在才第三天兩位大人已經(jīng)忍不住跑了過來了。果然是勤勞的楷模!
“勞煩小公子惦記了,都已經(jīng)好了?!北R懷德看著商靜魚,感激的說著,來了南州,不只是看到家里的老妻,還看到了老父和東盧唯一的血脈楠楠,盧懷德心頭感激的不是一點半點!
“那就好。既然兩位大人都來了,那我也不說廢話了。眼下,盧大人還是繼續(xù)戶部的事情,新考明天開始,到時候文事待定和各處的縣令通判和州令等地方任職,需要盧大人抓緊時間清理出來,而蔡大人知道,眼下靈州雖然平息了,但是北境幽州烽煙已起,各地的地方軍蠢蠢欲動。而靈州之事,也是給了我們一個大大的警惕,那就是外族的腐蝕滲入,定然不只是靈州一個地方!所以,蔡大人,您需要清理各地駐軍,點名造冊,務(wù)必要準(zhǔn)確真實。”商靜魚嚴(yán)肅說道。
“是!遵公子詔令!”盧懷德和蔡英肅然起身,恭敬拱手應(yīng)下。
商靜魚,“……”遵公子詔令這是什么話!好怪!
入夜,夜色開始彌漫大地,南州齊云山的山腳下,一輛馬車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馬車?yán)?,穿著黑色袍服的老婦人端坐著,雖然兩鬢都已經(jīng)染上了雪霜,但眼神銳利,神色有些疲憊,但還是神色凝重的端坐著,在她的對面,顧家老太君恭敬的垂首做禮。
“不必如此,都是知天命的人了,這些虛禮就罷了?!崩蠇D人嘆息著說道。
“即便如此,在姑姑面前,我便是晚輩,也該做禮的?!鳖櫦依咸Φ?,笑著笑著,眼眶又有些泛酸,“沒有想到……我能在活著的時候,看見姑姑從那個地方離開?!?/p>
“我也很意外。林靜深派人告知于我,說我惦記的人在南州,讓我速來。我便來了。本來想帶著長陽一起走的,但是長陽不肯走。唉?!崩蠇D人說著,又憂慮起來,“上京已經(jīng)亂了,那些個精怪都露出了真面目,長陽一個人在上京,真的太危險了,那孩子卻固執(zhí)得很,說什么也要守著裕親王府……”
“姑姑放心,我聽小公子提及過,說上京還有人在保護(hù)著呢。長陽沒事的?!鳖櫦依咸参康?。
“你說的小公子,就是林靜深教養(yǎng)的孩子?在上面的拓蒼山莊?”老婦人目光炯炯的看著顧家老太君,“他讓你來接我的?”
“是,小公子已經(jīng)在上面建了一個山莊,也說了,若是姑姑不介意,也可以直接就住在拓蒼山莊里,但是,因為……姑姑惦記的那個人,有些事情,他不方便說。”顧家老太君說著說著,就輕輕嘆了口氣。
三天前,小公子請她去了五味樓,指著一副畫像問她,可識得?她探頭一看,心里吃了一驚,那是睿親王!不,確切的說,是老了的睿親王!
而隨后,小公子告訴他,因為一些沒法說的緣故,他不能直接出面,只能暗地里保障睿親王的安全,而怎么處置這件事,最好還是等太皇太后來了再說,畢竟人家是母子,但是,因為不可說的緣故,若是太皇太后想要入住拓蒼山莊可以,他歡迎,但是,不能帶著睿親王一起。
——她雖然聽得有些茫然,但是多少是聽明白了,睿親王,這個本該死去但又活著的人,定然是有些事情是不可被人所知,而這些事情只怕是和小公子,或者說是和殿下有些關(guān)系的,所以,小公子才不直接出面,也不讓這個人入住拓蒼山莊。
顧家老太君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丹藥,“姑姑,我要說些事,你……要不先吃下護(hù)心丹再說?!?/p>
老婦人看著顧家老太君,嗤笑一聲,“我這一生,什么事沒經(jīng)歷過?不必如此。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我要看著我的乖孫林靜深坐上那龍椅呢!”
顧家老太君苦笑一聲,收起丹藥,低聲慢慢的說著,隨著顧家老太君的述說,老婦人的臉色從一開始的震驚,驚喜,但緊跟著又茫然,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