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個廟會,侯府的桂花剛開得熱鬧,祖母就拉著我往茶樓走,手里攥著張紅紙,上面寫著三個名字。
“月丫頭,你都十八了,再不成親,我這把老骨頭可等不及抱重孫了。”
祖母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眼神往對面茶座瞟。
“今天見的是沈家大公子沈硯,新科狀元,聽說學(xué)問好,性子也溫,跟你爹年輕時一樣,是個靠譜的。”
我正想推脫,青禾在身后悄悄拽我袖子。
“小姐,沈公子我見過,上次在慈安寺,他還幫王大爺挑過擔(dān)子呢,看著就面善。”
剛走到茶樓門口,就見個穿月白長衫的公子站在臺階下,手里拿著本詩集,正低頭聽旁邊的老丈說話。
他束著簡單的玉冠,側(cè)臉線條干凈,聽到腳步聲抬頭時,拱手向我行禮:“蕭小姐?!?/p>
聲音也溫潤,像初秋的風(fēng),不燥不涼。
祖母眼睛一亮,拉著我們往里走:“沈公子快請,我家月丫頭性子直,你們年輕人多聊聊?!?/p>
坐下后才知道,沈硯是太傅家的長孫,不僅中了狀元,還在戶部幫著查過陸家舊案。
“小生早聽說過小姐芳名,小姐的英勇事跡,小生為之敬佩?!?/p>
我們從北境屯田聊到江南水患,從詩詞格律說到市井小吃。
他說起在民間查案時見過的趣事,眼里閃著光:“上次在城南見個賣糖畫的老爺子,說他家手藝傳了三代,就因為陸家強占了他的攤位,差點斷了傳承?!?/p>
“還好小姐及時揭發(fā),現(xiàn)在他的糖畫攤又支起來了,還給我畫了只老虎呢?!?/p>
說到這兒,他忽然笑了,從袖中拿出個小巧的糖畫老虎。
“剛剛想著或許能見到小姐,就帶來了?!?/p>
青禾在旁邊偷偷笑。
祖母更是拉著沈硯的隨從問個不停,眉眼間的滿意藏都藏不住。
臨走時,沈硯站在桂花樹下,忽然說:“下月初三,城外的菊花開得正好,若小姐得空,小生想請您去賞菊。不知道小姐是否愿意……。”
他耳尖有點紅,卻直視著我的眼睛,認真得讓人沒法拒絕。
……
一年后,侯府的紅綢掛滿了朱門。
沈硯穿著喜服,親自把我從轎子里扶出來,他的手很穩(wěn),掌心帶著暖意。
拜堂時,祖母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父親在邊關(guān)托人捎來的信里說:“沈家小子靠譜,爹放心。”
婚后的日子,沈硯從不在外多逗留,下朝回來會陪我看賬本,聽我說府里發(fā)生的趣事;我也會在他查案晚歸時,留一盞燈,溫一壺他愛喝的茶。
元宵逛燈會時,遇到的大爺們拉著沈硯的手說:“沈姑爺,你可得好好待我們縣主,她可是我們的福星?!?/p>
沈硯笑著看我,眼睛亮亮的,尊敬的回答:“自然?!?/p>
我看著近在眼前的萬家燈火。
我想,這就是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