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嶼舟看不到她的委屈,只聽到了她的謊言。
不被偏愛的人,連為了自保而說的一點點慌,也要被他刻意放大成道德問題。
“這叫兵不厭詐?!?/p>
宋挽初反駁他,“長公主的反應(yīng),你應(yīng)該看到了,三年前,我確實沒有用父親的犧牲換嫁入國公府的圣旨,二爺可否信我一回?”
她本就是清白的,走也要干干凈凈地走。
她可以接受梁嶼舟沒有愛過她,可她不能接受自己在他心中是一個滿口謊言,心機(jī)深沉的污濁形象。
梁嶼舟聽了她的話,似乎更不高興了。
他站在沒有光線的那一側(cè),頎長的身影被黑暗吞沒,目光越發(fā)幽邃,猶如深海,讓人琢磨不透。
“那你原本打算嫁給誰?你的阿兄,還是太子?”
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還夾雜著一股怒氣,宋挽初怔愣,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的反應(yīng)在梁嶼舟眼中就成了被戳破心事的羞惱。
手臂被大力一扯,她整個人都被拖入了黑暗的那一側(cè)。
梁嶼舟將她抵在了石壁上,假山的墻壁,打磨得沒有那么精細(xì),后背才長出新肉的傷口被凹凸不平的墻面硌得又痛又癢。
他挑起她的下巴,手指微微用力。
“宋挽初,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這么會招男人!”
這話從梁嶼舟這個做了她三年夫君的人口中說出來,無異于蕩婦羞辱,比當(dāng)眾給打她耳光,更讓宋挽初感到羞辱!
盛怒之下,她破罐子破摔,“我妻不妻,妾不妾的,占著國公府當(dāng)家主母的名頭,有礙二爺娶正妻進(jìn)門,二爺既然認(rèn)為我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不如現(xiàn)在就把我休了,兩全其美!”
大概是宋挽初從未在他面前有過如此激烈的言辭,梁嶼舟聽到“休”字,額上有一條青筋,在突突地跳動,彰顯著他的怒氣。
修長的手指猛然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并攏,常年習(xí)武的手上布滿繭子,刮著嬌嫩的皮膚。
“宋挽初,你是覺得國公府這棵樹不夠高,又想去攀太子的高枝了?”
宋挽初被他的怒氣裹挾,纖細(xì)的脖頸,此刻在他掌中,顯得十分脆弱,仿佛輕輕用力,就能折斷。
三年掏心掏肺的付出,被他踐踏成泥,到頭來,還要被他奚落,侮辱人品!
“梁嶼舟,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嗎?”
虎口突然多了一絲潮熱。
宋挽初陷在黑暗中,隱忍地吞咽著哭聲。
假山外,艷陽高照,歡聲笑語,而她,被困在屈辱的深淵中,再一次被最親密的人,傷得體無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