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被逼得沒辦法,只好賣了房子還債,但窟窿太大,根本填不上。
他們從村里搬走,租了個沒有窗戶的地下室住。我爸一把年紀(jì),去給小區(qū)看大門,我媽跟著清潔工撿廢品。
表姨嘆了口氣,「你弟現(xiàn)在就跟瘋狗一樣,天天回家逼你爸媽要錢,要不到就摔東西,罵他們是沒用的老廢物,生了他又給不了他好日子?!?/p>
我聽著,心里像一潭死水。
表姨頓了一下,壓低了嗓門,像是怕被誰聽見。
「更要命的是,前陣子你弟去醫(yī)院查了,天生的毛病,精子有問題,一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醫(yī)生說是遺傳,他回來就把氣全撒在你爸媽身上,說都怪他們,把他生成了這個鬼樣子,害得老劉家絕了后。」
他們終于查出來了。
他們家那個被算命先生捧上天、用來光宗耀祖的獨(dú)苗,就這么斷了。
這大概就是老天爺對他們最大的諷刺。
表姨又說,劉浩現(xiàn)在天天去賭,幻想著能一夜翻本。家里的日子,已經(jīng)沒法過了。
我爸媽走投無路,這才想起了我。
他們通過表姨,拿到了我的電話。
電話打來的時候,我正在給小妹新買的公寓挑沙發(fā)。
是我媽。
她的口氣,是我從來沒聽過的虛弱和卑微,帶著哭腔。
「圓圓啊,
是媽媽,
你,
你過得好不好?」
我沒說話,
聽她在那頭哭天搶地,
說劉浩現(xiàn)在有多不是人,說他們快被逼死了,快被打死了。
「圓圓,
媽求你了,
你回來看看吧!你弟他快把我們打死了!看在你也是從我肚子里爬出來的份上,
你救救我們,救救你弟吧!」
我拿著電話,
走到窗邊,看著樓下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