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妙的是口感,紅薯肉烤得極糯,卻不粘牙,輕輕一抿就化了,嘴里只留下沙沙的質(zhì)感,混著淡淡的焦香,竟比他去年在蘇州吃到的桂花糖糕還要細膩。
杜若白怔住了,手里的筷子還停在半空,眼睛微微睜大,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活了二十來年,吃過最好的點心是科考時恩師送的云片糕,最甜的吃食是水鄉(xiāng)的糖粥,可那些東西,跟嘴里的烤紅薯比起來,竟都少了點帶著煙火氣的驚艷。
他忍不住又挑了一大塊,這次連帶著一點烤得微焦的邊緣。
焦邊嚼起來帶著點脆勁,甜得更濃些,一點不苦,反而把內(nèi)里的糯甜襯得更突出。
杜若白吃得極慢,每一口都細細品著,連指尖沾到的一點果肉碎屑,都忍不住舔干凈。
他這輩子都沒這樣“不顧體面”過,面對烤紅薯,那些平日里端著的讀書人的矜持,全沒了蹤影。
正吃得入神,忽聽得旁邊桌傳來低低的贊嘆:“這紅薯也太甜了!還不要錢,江老板真是心善!”
另一人接話:“可不是嘛!我早上排了半個時辰,就為這一口,值了!你看這肉,多嫩,我家老婆子牙不好,吃這個都不用嚼!”
“不知往后這烤紅薯賣多少銀子,若是便宜些,我就日日來買!”
杜若白聽著,心里的驚訝更甚。
他出身書香世家,雖不算大富大貴,也從沒為吃食犯過愁,可他知道,尋常百姓家,一年到頭也難得吃上幾回甜食。
糖都是精貴東西,糕點鋪子的一塊糖糕,夠普通人家買半袋米。
可這江老板,竟能拿出這么多紅薯,送給來吃飯的人,還烤得這般好吃。
這份手筆,這份心性,實在難得。
他低頭又看了看手里的烤紅薯,橙紅的果肉在暖光下泛著光澤,甜香還在嘴里繞著。
方才排隊的那一個時辰,真的一點都不虧!
他之前還疑惑,為何讀書人要開飯館,現(xiàn)在他懂了。
科考是為了濟世安民,可開一家這樣的飯館,用一碗熱食、一塊甜薯溫暖人心,不也是另一種濟世嗎?
青柑端著酸辣粉過來了,里紅油翻滾,酸香撲鼻。
杜若白三口兩口吃完剩下的紅薯,連指尖的糖絲都擦得干干凈凈,才舍得放下油紙。
“公子,這烤紅薯您吃著還合口味?”
青柑收拾油紙時,見他吃得干干凈凈,笑著問了句。
杜若白抬眼,眼里還帶著未散的驚艷,語氣里不自覺帶了點贊嘆。
“合口味?何止是合口味!這紅薯……我從未吃過這樣的吃食。甜而不齁,糯而不粘,還帶著炭烤的焦香,實在是絕了!江老板能做出這樣的東西,實在令人佩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