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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父站他跟前居高臨下看他：“你不說我替你說，你當時也像這樣跪在我面前，說你做兒子的不孝，求我成全。你覺得兄弟拖累你了，不信他能翻身，你要分家。當時多硬氣，現(xiàn)在骨頭軟了攛掇著婆娘變著法討好處來？大哥做到這份上你還要不要臉？我要是你分了家我就不會盯著兄弟屋里，他吃山珍海味是他，我吃糠咽菜是我自己求來的，我求來的我就認了。咋的兩年多之前你們鬧了一出分家，現(xiàn)在想給我提合家不成？我活到今天沒聽說過這種事，明擺著告訴你門都沒有，領著你婆娘滾回家去自個兒想想明白，不蒸饅頭也該爭口氣，別讓人看不起你?！?/p>

衛(wèi)父很少訓人，訓起來也不像吳氏破口大罵響動能傳出去老遠，他句句都是用說的，片能讓衛(wèi)大郎臊得面紅耳赤聽完頭都抬不起來。衛(wèi)父說完就坐一邊去了，衛(wèi)大郎低著頭跪了會兒，爬起來拖著婆娘陳氏就走。

他倆回去怎么鬧衛(wèi)父才懶得管，反正態(tài)度擺出來了。

你要分家。

你分了家。

你分了地分了口糧拿了銀子自立起門戶。同老三哪怕還是親兄弟也已經(jīng)是兩家人了，沒聽說過兄弟落魄時嫌他拖了家里后腿，等人發(fā)達了還往上靠的。一同患過難到享福的時候才有你的份，只想拿好處你做什么美夢？

衛(wèi)父也猜到今兒個這出是陳氏自己搗鼓出來，大郎還不至于。

為什么打他罵他？還不是想逼他管管這婆娘，他不管別人怎么說？夫妻本來就是一體，陳氏生這些幺蛾子丟的也是他衛(wèi)大郎的人。

李氏看了個全程，她嚇傻了，剛生出一丁點小心思就被公婆合力掐熄。等她幫完忙回去，剛喝了口水，就聽見屋外有人喊她，出去一看是她娘，娘家那個。

“有啥事嗎？”

“沒事不能找你說說話？你都有些時候沒回來看看，我和你爹還有你哥你嫂子都想你。”

李氏也不蠢，能不知道她娘為什么來？往常一年到頭沒想過她，這會兒突然惦記起來，不就是來套近乎？想著把關(guān)系拉近，后面才好跟著沾光。要是平時，她打打馬虎眼糊弄過去就算了，這會兒實在提不起勁，她先轉(zhuǎn)身進屋，讓她娘跟進來，又給倒了碗水，才坐下說：“娘你別費這些心思了，沒用?！?/p>

“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李氏盯著她看，好一會兒才問：“這話你說出來自己信嗎？”

“你的意思是沒準備幫娘家唄？做人可得講良心，咱家把你養(yǎng)大，給你說了這門好親事讓你來衛(wèi)家享?！愫昧苏δ懿还艿镄值埽课覀兡膬簩Σ黄鹉?？你一發(fā)達就想把娘家撇開？”

這話可以說十分誅心，李氏聽完就帶上哭腔，說：“是我不想幫？我?guī)偷昧藛?？中舉的又不是我男人！你是不是忘了衛(wèi)家早就分了家？大家各過各的，我都占不上什么便宜要怎么幫你們？”

李氏他娘問啥意思？分了家不也是親兄弟？哪家兄弟發(fā)達了不互相幫襯？

“娘你別跟我使氣，真沒用，剛才我大嫂上老屋鬧了一場，公公他沒說大嫂的是非，直接喊大哥到跟前跪下，一聲聲問，問他當初是怎么說的？要分家的是不是他？指天發(fā)誓說以后兄弟發(fā)達了也不上門討口飯吃的是不是他？大哥被問得抬不起頭，最后自己把大嫂拽回去了，我就在旁邊聽著，一聲也不敢吭，公公婆婆那些話不光是說給大哥大嫂聽的，也是說給我聽的，我要鬧也是這下場！”

“你要不信我跟你保證，老三他要是肯幫我家，我到時候一定不忘記娘家，這樣行了嗎？”

哪怕得了這話，李氏她娘也沒半點高興。

衛(wèi)老頭和吳婆子這態(tài)度，他們怎么高興得起來？

后來第二天，衛(wèi)家就開了流水席，這回的席面從早開到晚，不停要上菜，讓吳氏來張羅咋行？她去鎮(zhèn)上請了廚子過來，鎮(zhèn)上酒樓的廚子聽說是新晉舉人老爺家開席，忙不迭答應下來，他帶著學徒一塊兒來的，把看家本事都使出來，鄉(xiāng)下難得見到這么好的菜色，過來蹭喜氣或者攀交情的客人吃得滿嘴都是油，吃好喝好他們前腳走，后腳又有人來，衛(wèi)家熱鬧了整整一天，十里八鄉(xiāng)認識的不認識的全來露個臉，并且還沒有空手來的。

有人問衛(wèi)成接下來的打算，有人讓他發(fā)達了不要忘記父老鄉(xiāng)親。

李氏她娘尋著機會湊上前去，喊著吳婆子說：“親家母，等你家三郎當了官也提拔一下我們，讓我兒子上衙門當差去！”

吳婆子轉(zhuǎn)頭看向二媳婦：“還不扶你娘去歇會兒，喝醉了都?！?/p>

因為狗子掉了冬水田，錢桂花在家守著他，走不開，就沒來。姜家那頭除了姜父之外，就是姜大伯一家過來。姜蜜她大伯娘就在這桌，聽著也是一陣笑：“可不是喝多了？我們都不好讓舉人老爺難做，我還是舉人娘子她親伯娘呢?！?/p>

吳氏點了點頭：“往常咱們最討厭那些自己當了官就帶著三親六戚魚肉百姓的，早先三郎還沒中，他爹就說過，有朝一日他當了官，要當個為百姓做事的清白好官，親家母你說這個不成，不成?！?/p>

李氏她娘拼著讓女兒難做也要在今天開口，就是想著在這么多人面前衛(wèi)家總不好拒絕，咋說都是親家。

她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姜家婆娘，擺出身份把她給擋回去了。

偏偏人家說得還很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