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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抱著他反反復復說,她兩三句話里就帶個“娘”,竟然把守在門邊等半天的硯臺給說困了,越聽感覺眼皮子越沉,掛不住就睡了過去。
剛開始那幾天硯臺反應很大,倒是沒扯著嗓子哭,就是隨時都在找他娘,天天找娘。找也找不到,后來不知道是自暴自棄還是忘了,他慢慢接受了姜蜜不在家這回事,又逐漸正常起來。
這些天,硯臺看著都瘦了一點,當然要和隔壁春生比起來,他還是個小胖墩。
這時候,衛(wèi)成他們也快要搖晃到府城,聽趕車人說還有半天的路。姜蜜從車縫中看著冬末單調的景致打發(fā)時間,衛(wèi)成出門的時候帶了幾本書在身上,沒事就翻著看看,看進去了打發(fā)時間還挺快的。有時看得累了,他也合上書同姜蜜說話,說得更多還是胖兒子。
姜蜜特別擔心,上回鄉(xiāng)試她離家那會兒硯臺很小,不記人,如今八個多月,他把家里人認得滾熟,尤其愛黏姜蜜。離家的時候都不敢當著他面走,也不知道等他睡醒了找不見人會鬧成什么樣子。
眼下姜蜜最怕的是他又哭又鬧不肯吃飯,還不擔心兒子把她給忘了。
馬車抵達宿州之后,趕車人問衛(wèi)成去哪兒,衛(wèi)成讓他往府學走,心想人都到這兒總得去拜見夫子。
他去拜見過夫子,才知道宿州府學這屆中了三人,本來興許還能更多,攤上那種事也沒辦法。衛(wèi)成又問除他之外另兩人是誰,可否結伴赴京?夫子就給他指了個客棧,說其中一個眼下住在那邊,也在等人同行。
又聊了幾句,衛(wèi)成起身告辭,出來之后命等候在外的趕車人將馬車趕去客棧,準備先和同窗碰頭,再商量看怎么走。
待他坐回車上,姜蜜問:“宿州府學考上幾個?”
“我在內,統(tǒng)共三人?!?/p>
“鄉(xiāng)試和我們一起的林家大哥可中了?”
衛(wèi)成搖頭。
“可惜了,頭年林家嫂子提點我許多,我同她還挺投緣。”
“我們先去客棧安置,再上林家拜訪,既然到了宿州府城,該去打聲招呼?!?/p>
……
上回過來,姜蜜只不過是個秀才娘子,她一路小心再小心,生怕惹上麻煩事。如今家里男人中了舉,即便還沒從鄉(xiāng)下遷出來,她身板硬了很多。哪怕在宿州府城舉人也有限,見著一個誰不是客客氣氣的?
聽說前來投宿的是新晉舉人,跟著準備赴京趕考,客棧里從掌柜到跑堂的都熱絡得很。
且不說舉人本就金貴,衛(wèi)成又還年輕,你看他如今還是舉人,沒準過幾年就當上官了。像這樣的人,誰會輕易去開罪?跑堂的丟下手邊事幫他把行李從馬車上拿下來,衛(wèi)成又拿了辛苦錢給趕車人,這才進客棧收拾了一番。
他要了熱水,讓姜蜜先洗,姜蜜沒跟他推,脫衣裳進浴桶里把身上洗了個干凈。
衛(wèi)成還想著別麻煩人,就用她的洗澡水擦洗一番。
看出他打算之后姜蜜臉上爆紅,攔著他不讓過去,又趕緊將衣裳穿好喊人換一桶水來。
衛(wèi)成笑她反應太大,說娘子使過的香湯他如何使不得?
姜蜜紅著臉跟他咬耳朵。
說天天沐浴那才叫香湯,出門多久了還香呢?
“怎么不香?蜜娘從頭發(fā)絲到腳丫都是香的,我都親得?!?/p>
“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大白天沒個正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