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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他一個詞兒一個詞兒往外蹦，快念上經了。吳氏假裝沒聽見，說走吧，早點到地方扔他下地跑跑，這一路給他悶壞了。

馮梁看著還挺有趣，問他是頭年生的？頭年幾月？

“他四月間生的?！?/p>

那才一歲零四個月多月，能走能跑說話也清楚，看著挺有聰明相的。馮梁算了算，衛(wèi)成和夫人姜氏是歲首出門，那他豈不是八個月就離了雙親，“這孩兒還挺白胖，衛(wèi)庶常和夫人出門時他沒鬧嗎？”

“不鬧？咋會不鬧？你不知道他原先多黏他娘，也是人小不記事，一段時間見不著慢慢忘了?，F(xiàn)在你跟他說爹娘他都想不起來長啥樣?！?/p>

吳氏又想起媳婦兒離家時說希望他別鬧，哪怕忘了爹娘都成。

現(xiàn)在好了，他真忘了，也不知道媳婦兒看見會不會難受。

馬車里空間窄，馮梁坐不進去，他們索性就沒上車，馮梁直接走在前面帶路，衛(wèi)父和吳氏跟著他，馬車就慢吞吞跟在后面。馮梁做掌柜的，嘴皮子利索，一路走一路給衛(wèi)父他們介紹，集古軒雖然沒占著黃金鋪面，也在京城繁華地段，衛(wèi)成那院子實在很偏，要走些時候。

說到那個院子，馮梁都得感嘆一聲他家運氣不錯。

當時馮梁還幫著打聽來著，本來想著三百兩內估摸買不到十分像樣的院落，結果那會兒有家急用錢，要賣閑置的空院子，院子偏，看著和氣派也不沾邊，就是個不好不壞的一進四合院。倒座房那邊被原先那家改成了堆放雜物的倉房以及灶屋，其他三面又有三正兩耳共五間房，家中人少住著很舒服的。

但是這年頭父母在幾乎沒人分家，這種小院一大家子住不下，要找買家很不容易。

說白了有錢人看不上，窮人稀罕卻買不起，正好便宜了衛(wèi)成。

衛(wèi)成出了二百兩買進，跟著添了些東西，將屋子布置出來。他搬過來和姜蜜住的東廂，西廂改作書房，正房這還空著，是留給二老的。衛(wèi)父他們跟在馮掌柜身后竄了好幾條巷子，正想問還沒到嗎？馮梁就伸手一指：“那就是了。”

衛(wèi)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一座青磚黑瓦的院子，院子瞧著不新，卻已經遠遠超過衛(wèi)父預期，他在鄉(xiāng)下還住著泥瓦房，只在鎮(zhèn)上見過大戶人家的青磚黑瓦房，見一回就羨慕一回。

“馮老弟你說那是三郎買的院子？”

馮梁點頭說沒錯，隨后就走了幾步，準備去叫門。

這時候衛(wèi)成人在翰林院，家中只有姜蜜，秋天嘛哪怕京城也還不算太冷氣候還好，姜蜜搬了凳子坐在院里動針線，做到一半聽見有人拍門。她將家伙事放籃子里，跟著站起來，將籃子擱在凳上，自己走到門邊，問：“誰?。俊?/p>

馮梁還沒來得及接腔，吳氏嚷嚷出來：“媳婦兒？是媳婦兒??？”

這熟悉的大嗓門姜蜜哪會認不出？

她心里一顫，趕緊上前拔了門閂，一拉開就見著領路的馮梁以及跟在他后面的公婆，還有被婆婆抱在懷里好奇看過來的胖崽兒。

姜蜜眼眶一下就濕潤了：“爹，娘，硯臺啊……”

硯臺烏溜溜一雙眼盯著她看，看了會兒又回頭去瞅奶奶。吳氏顛他一下：“不認識了？連你娘都不認識了？你娘出家門的時候你天天鬧飯都不肯吃！全忘了？”

硯臺聽了這話，又轉回去看姜蜜。

看啊看，看了半天才軟乎乎喊了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