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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晚了。

且不說人都不會同錢過不去，只說這個活，不是毛蛋不想干就能停。眼看書賣得好，毛蛋和對方重新立了契書，那上頭明白寫了兩邊分別需要做什么以及如何分賬，這對兩邊來說都是定心丸，哪邊毀約都能被告上衙門……現(xiàn)在沒有回頭路，也不可能回頭。

人呢，首先肯定顧自家。

他當?shù)臎]出息，沒給婆娘兒子好生活，做兒子的能耐大了，他還能拖后腿嗎？

衛(wèi)二郎找上大哥是以為大哥憨實，不像大嫂那么重利，好說話些。

結果他哥給了他一記重錘，說：“老二你說做哥哥的不能坑了兄弟，可咱十年前不就坑過老三？分家是一回，你要掛田又一回，你當初為了掛畝地發(fā)動全村來責罵唾棄，差點搞壞老三的名聲?！?/p>

“……大哥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沒啥意思，當?shù)臎]本事，做兒子的能掙錢，我能攔他？我攔著他他要是干不成別的活窩囊了不是我的罪過？”

衛(wèi)二郎不敢相信能聽到這番話，他盯著大哥看了半天好像才認識對方：“那我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我名聲……”

“還有什么名聲？沒這個東西人說起我倆也沒句好的?！?/p>

“他們那么說，我可以反駁，你承認了我怎么反駁？登科以后不得遭人笑話？考秀才要人作保，誰會保他？”

“你給一二兩銀子就有人保，誰會跟錢過不去？”

“錢？錢都讓你毛蛋賺了，我哪來錢？”

“老二你跟爹娘哭窮就算了，別跟我哭，咱住得近，你有多少地我知道，地里收成能換多少錢我也知道。分家分的就不說了，后來你自己買了些，加上老三贈那五畝，當時就是十幾畝地。從爹娘上京到現(xiàn)在七八年有了，你手里我知道的就有三十多畝。分家之前咱們十幾畝地養(yǎng)活全家，現(xiàn)如今虎娃都沒成親，你三十多畝過不了日子？”

“大哥你原先不是這樣，有了錢兄弟就不認了？”

“陳氏她有句話說得對，親戚之間也是救急不救窮，莫說你們不窮?！笔掷锬笾喈€地的，還能是窮人？村里的窮人家三畝地都沒有。

……

兩兄弟團結在一起十幾年，現(xiàn)在也翻臉了。

京城那邊并不知道這個情況，要是知道，不用衛(wèi)成評價，衛(wèi)彥就能想起一句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甭管兄弟還是朋友，平常關系再好，談錢就不親熱。

像衛(wèi)成那樣幫朋友兄弟算大方的，好比衛(wèi)大郎夫妻原先覺得三房幫他們太少，現(xiàn)在自己有錢了，拿出來扶助兄弟的還不如衛(wèi)成當初。

那會兒衛(wèi)成窮著，還給老家送了錢讓買地。

現(xiàn)在的衛(wèi)大郎比當初的衛(wèi)成富裕，也就是把白得那五畝轉給二房，別的沒了。你問他不接濟兄弟？他反問你家有三十多畝良田的兄弟用得著接濟？

衛(wèi)成看到那本書后，就說要問個清楚，看到底是不是毛蛋寫的，還想知道大哥大嫂是個什么說法。他寫了信去，這封信進村已經是年后，還是送到大叔公那頭，衛(wèi)成在信上提到他宿州同窗送了一本書上京城，那書叫《衛(wèi)大人傳奇》，問家里知不知道？

大叔公使兒孫去尋了衛(wèi)大郎，告訴他三郎來信，問到書的事，讓毛蛋自己給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