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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兄弟三人，我最小，頭上有兩位兄長?！?/p>

“你兄長人呢？”

“人在鄉(xiāng)里?！?/p>

“怎的沒一起上京？”

“這……說來難以啟齒，早幾年我們兄弟分了家，如今是各過各的?！?/p>

父母在世兄弟分家，這沒聽過！

同僚問他為什么分家？衛(wèi)成說是因為家底薄，怪他自己早幾年他運氣不好，連續(xù)出事，當時考個秀才都費勁，繼續(xù)讀繼續(xù)考可能會拖累兄嫂侄兒，要放棄又不甘心，為了不拖垮全家，便和父母商量之后三兄弟分開了，各拿一份，自己操持。

衛(wèi)成說得盡量委婉含蓄，也主動扛了責任，同僚還是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哪怕日子真過不下去了，兄弟之間也該相互扶持共渡難關，怎么想衛(wèi)成都不可能主動提這事。別人不懂道理，衛(wèi)成不會不懂，他是讀書人。父母健在兒子要分家，這是大不孝，父母甚至可以上衙門去告，他怎么提得出來？

看他沒有要多談，同僚識趣，沒去刨根究底。

倒是翰林學士聽說之后，有機會跟皇上提了起來。這位學士是乾元帝的心腹，知道皇上在意衛(wèi)成才說的。乾元帝果然感興趣，問他怎么回事，翰林學士說衛(wèi)成只說是自己的過錯，沒談其他，具體怎么回事還真不明白。當時皇上沒追問，轉身跟太監(jiān)總管提了一句，讓人去打聽看看。

皇上好奇的事，甭管好不好查，總能查得明白。

突破口還不是在衛(wèi)家，是在集古軒馮掌柜身上，就有人借著去買古玩字畫跟他閑聊，聊到翰林院就說到衛(wèi)成，說到衛(wèi)成馮梁知道得就多了。

那會兒衛(wèi)成會試中了，郭舉人落榜，郭舉人閑得無聊跟他嘮了不少。

衛(wèi)家分家本來就是個稀罕事，分家之后衛(wèi)成娶了媳婦兒后來轉運更讓人聽著痛快，覺得這故事爽，臉打得脆?？慈思矣信d趣，馮梁就說了一段，說衛(wèi)庶常發(fā)達之前他兄弟嫌他沒本事讀書費錢拖累家里逼迫雙親把家分了，衛(wèi)庶常心好，被哥哥這么羞辱在選進翰林院后還勻了銀子送回老家，那銀子可是皇上送的安家錢，他足足分了二百兩給當哥的。

來打聽的問他為啥會知道？是衛(wèi)庶常自己說的？

馮梁擺手：“當時不知道，后來他要買院子，看我在京城年頭遠，做掌柜的認識的人多，來請我?guī)兔ΑＮ覇査裁礃拥脑鹤?，他說住得下一家?guī)卓谌司统?，旁的都不講究，我問他大概出多少錢？他說不超過三百兩。我也納悶，想著皇上送了五百兩大家伙兒都知道，就問他為啥一定限在三百以內，他說送了些錢回鄉(xiāng)。說他如今有了一點出息，也想盡點心意?！?/p>

做掌柜的會說話，馮梁這么一講，來打聽的都覺得衛(wèi)成厚道，他又問了幾句，把皇上好奇的都打聽明白了就隨便買了兩樣東西出了古玩鋪子。

當日乾元帝就聽說了這段故事，聽完茶碗都扔了，氣憤道：“天底下竟有這等子女兄弟！”

太監(jiān)總管勸皇上息怒，說他們也得到教訓了，若是不鬧分家，哪至于困在鄉(xiāng)間？不分家他們全能靠著衛(wèi)成過好日子。

乾元帝的確痛快了一點。

“可惜朕那二百兩銀?！?/p>

“奴才可看出來了，皇上這么說，心里還是高興看衛(wèi)庶常送錢回鄉(xiāng)。”

是啊，是挺高興。

兄弟對不起他，他卻對得起兄弟，不記恨重情義有良心行事大氣，當日沒看錯他，看他選進翰林院之后也還是謙虛謹慎，并不張狂得意。這幾個月的成長令人欣喜，培養(yǎng)幾年能當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