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累極了,姜蜜胡思亂想一通之后就睡了過去,她很久沒睡這么沉,醒來看天色都覺得不好意思。
林家嫂子知道她從松陽縣來,看她一覺睡這么久倒不覺得奇怪。從那邊過來路途遙遠,又顛簸,天還很熱,她能撐得住沒倒在路上都算好的。
“弟妹你看吃點啥?我給你做。”
姜蜜不好意思坐下等飯菜上桌,她跟著去搭把手,兩人說著話弄出一碗吃的。姜蜜吃好之后去井邊提了桶水上來,想把換下來的臟衣裳搓了。她蹲那兒搓衣裳,林家嫂子也搬了個凳子在屋檐下坐著,手上坐著針線活,邊做邊跟姜蜜說話。
兩人都是秀才娘子,當(dāng)家的跟著都要去省城應(yīng)考,湊一塊兒真有不少話說。
林家嫂子還在說她心里的緊張,她男人是,后頭床底下還有個尿桶,我相公說小解就在號舍里頭解決,那多熏人?有些年入秋快退涼早還好些,要是考試那會兒天還熱,號舍里頭又熱又悶又臭,他們吃得差,還要費那么多腦子,每年暈在里頭的不知道多少!有些咬牙撐著考完三場也跟生了場大病似的,出來要休息好多天才能動身返鄉(xiāng)。要我說舉人考試就是遭罪去的,運氣好遭一回,往后就發(fā)達了。運氣不好的每三年這么來一次,鐵打的人都受不了?!?/p>
姜蜜驚著了,連衣裳都忘了搓。
在鄉(xiāng)下地方能考上秀才就是本事大的,舉人聽都沒聽過,她哪會知道這些?
想著三郎在府學(xué)讀書,估摸聽同窗講過,不過他這個人心里揣著事經(jīng)常不往回說,尤其明知道家里人會擔(dān)心,就瞞得更死,根本不會讓人知道。
看姜蜜這樣,林家嫂子問她從前沒聽說過?
她搖頭。
“嫂子你說他們小解就在號舍里頭,那要是大解咋說?”
“我也問過,相公說最好忍住別去,只要餓不死在里頭就少吃點,要是讓監(jiān)考的領(lǐng)著出號舍去拉了屎,文章上面就要蓋屎戳子,那玩意兒晦氣,但凡被蓋過,少有能取上的?!?/p>
這下姜蜜眼都睜圓了,一場考三天,不讓大解?????
說是去受罪的真半點不假。
她原先以為只要有才學(xué),就不用怕考試,今兒個才知道里頭還有這么多門道,這已經(jīng)不光是才學(xué)的問題,還得能吃苦能忍耐有決心毅力……姜蜜想了想她男人,覺得在這方面,三郎興許比城里這些學(xué)子強些。他從鄉(xiāng)下出來,是吃過苦的,背后放個尿捅有啥?他們西屋墻角也擺得有,上頭蓋著木板,方便晚上起夜。
這么想著,姜蜜又感覺好受了一些,她心里頭震驚還是不少,怎么說呢?對她們這種鄉(xiāng)下婆娘來說,科舉考試是頂頂體面的事情,咋的就這樣呢?
稍微緩過來一些,她又轉(zhuǎn)回去接著搓衣裳,看她這么快又緩過來了,林家嫂子往她蹲那頭瞅了一眼——
“哎?妹子你洗的啥?。俊?/p>
“路上穿的衣裳唄,臟得很?!?/p>
林家嫂子放下針線,往她跟前湊了湊,指著木盆里那幾個小方塊模樣打濕水有半指厚的棉布墊子,說沒看明白這個是啥。
這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