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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金環(huán)留下？”

“留下也行。”

當(dāng)天金環(huán)就搬到衛(wèi)家院子的倒座房里去了，那屋是吳婆子用來存放雜物的，半邊屋子放著東西，另一半臨時加的床鋪。因為聽說過衛(wèi)侍讀出身貧寒，來之前她有心理準(zhǔn)備，也沒料到這邊條件如此之差。真別說，他們主人家的屋子都不見得有大戶人家的下人房來得好。

京城又還沒回暖，那屋里陰冷陰冷的，金環(huán)進去就打了個寒顫。

才剛被送出來，她就已經(jīng)在懷念舊東家了，是想到衛(wèi)成前程好，又怕辦不成事回去要倒大霉，她才硬生生忍下來。金環(huán)在床邊坐了會兒，她沒出去，這家的老太太過來了。

“你放個東西放了一刻鐘，還不出來在里頭干啥？”

金環(huán)趕緊端起笑臉迎出去，問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帶你來的說你能干得很，能干好，我剛把請來幫忙的人辭了，她那活以后就交給你。我大概和你說一下，你早上得比我兒子起來得早，現(xiàn)在天冷，起來你就進灶屋去生火，把熱水燒上。分別要往東廂和我的正房送一次水。完事兒以后就要準(zhǔn)備早食，吃好了把桌子收拾干凈碗筷洗了，兩個屋的夜壺倒掉涮干凈，然后得搓一盆臟衣裳包括屎尿布。上午就這點活，都做好就可以準(zhǔn)備中午這頓。午飯吃過收拾之后把院子掃掃，有換下來的屎尿布就接著搓，沒別的事就縫衣服納鞋底。晚上還有一頓，睡前的熱水也不能忘，夜壺還得再倒一次……正常就這么點活，有別的事我臨時再安排你，西廂是書房，你有事沒事都不要過去，你記住了?！?/p>

金環(huán)：……

記住了？

她是丫鬟，是貼身丫鬟不是粗使婆子！

金環(huán)想說她學(xué)的是捏肩捶腿梳頭上妝，還有比如端盤子打扇陪老太太說話逗趣兒，不是生火做飯洗鍋涮碗搓屎尿布倒夜壺……

她張了張嘴，想說點啥，就發(fā)現(xiàn)刻薄老太太耐心到頭，板著臉問她記住沒有？

“記、記住了，可是……”

“可什么是？送你來的說只要有你老太太我坐著享福，你別這會兒告訴我你不會做，那我就得去找他問問過失，明知道我家底薄還送個不會做事的大小姐來是啥意思？來添亂？這什么居心？”

金環(huán)咽了咽唾沫，不敢說了。

她努力擠出個笑臉，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行了，你先把宣寶換下來的屎尿布搓了，搓干凈晾起來?！?/p>

二月份的京城啊，是沒有寒冬臘月來得冷，也足夠凍人。金環(huán)指尖剛摸到?jīng)鏊涂s了一下，吳婆子就在邊上看著她：“又不是王八你縮啥？搓啊，洗啊，干看著就能干凈？”

“水太冷了，您看是不是燒點熱水兌著洗？”

“這我能摸，你摸不得，你倒是金貴。”

“不是……”

“別磨嘰，伸手啊，你倒是搓啊！這一盆搓完還有別的活，像你這么做事你還是來當(dāng)丫鬟，你當(dāng)祖宗來的吧？我造了什么孽才讓你舊東家送了你來？這還是他府上的能干人?！?/p>

早就說過吳婆子長得兇，姜蜜剛嫁進門的時候看見她那面相都感覺刻薄，金環(huán)還能跟她談價錢？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躲是躲不過，只能硬著頭皮干活。

她咬著牙搓，努力搓，邊搓還要接受吳婆子的點評，吳婆子好像特別無聊，就愛看金環(huán)干活。人在灶上她就在灶屋里指揮，人在洗衣裳她就搬個椅子坐旁邊瞅著。若沒人盯著金環(huán)還能偷個懶，背后一雙眼睛她只感覺頭皮發(fā)麻，她累啊，手冷手軟的還不能休息，老太太非但不覺得自己刻薄，甚至還在旁邊說風(fēng)涼話，說這點活給她三兩下就做完了，讓金環(huán)別磨蹭，動作麻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