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過手瞧了又瞧,瞧夠才打火試抽了兩口,一臉的享受。說這個煙桿子好用,煙葉子也好,舒坦。他抽著心里挺美的,已經(jīng)想到周老大在京城吃了癟灰溜溜回來同他低頭賠罪的場面了,光想想都感覺解氣。
錢桂花還說呢,說女婿還是聰明,沒讓那頭的哄去:“當年鬧得那么僵,現(xiàn)在周家要修復關(guān)系,肯定把罪過往你頭上推,他還能自己扛下來?”
“往我頭上推,他推得過來?他二十年沒過來走動又不是我攔著不讓,還不是嫌貧愛富?”
……
之前還有微乎其微的可能穿幫,這封信送到,后患沒了。
周老大死都不愿意去走妹夫的門路,可他沒法,他因著沒進得去門,鬧那兩場都在外頭,很多人看見聽見,別人說起來都覺得他做舅舅的為難人,是他不對。父輩恩怨本來也該父輩來解,哪能繞開本尊直接拿捏晚輩?
二十年不走動的親戚突然上門,還擺長輩譜,尷尬不?
周老大談好的買賣差點黃了,他賠了許多好話,說一定能把關(guān)系修復過來,才勉強將合作人穩(wěn)住。想著杵在京城里頭不是辦法,還是去找姜蜜他爹。
打感情牌不好使,談生意總行?了不起讓他半成利。
周老大來得快,去得也快,暑意還沒消退他又踏上返程的路。衛(wèi)成猜到他去前山村走門路了,倒不是特別擔心,姜家那頭岳父和妻弟野心不大,長房都還靈光,幾年間沒出什么事,不至于讓人三言兩語哄去。再說他雖然搬到京城來了,這些年并沒有同老家斷了往來,他的性情親戚們應該知道,放聰明些就不會自找麻煩。
有些事,不是因為來的是舅老爺做不成。
誰來都不成。
周老大出京的時候,全國各地的貢院開了門,在考鄉(xiāng)試,等他回到本地,鄉(xiāng)試卷子已經(jīng)批下來了。一個衛(wèi)成都快要忘記的人在經(jīng)過不懈努力之后終于掛榜尾險險取中,說的就是衛(wèi)成六年前在宿州府學的同窗,帶他去買胭脂那個。
林秀才早年很順,沒費多少力氣就考上一等秀才,還算輕松進了宿州府學,倒霉是從那之后。
他幾次應鄉(xiāng)試,總是不順。
當年還跟衛(wèi)成一起去省城考試,衛(wèi)成中了,他落榜。
后一屆在考場上憋不住去解了大手,讓考場里巡邏的蓋上屎戳子,又落榜。
早就說過普通的舉人出身只能進縣學,要十分優(yōu)秀才能在府學里待,府學教得好,給學子的待遇也好。正是因此競爭異常激烈,尤其這些年他們教出了翰林官,周邊不斷有人慕名而來。林秀才接連落榜,占著地方表現(xiàn)卻總不行,后來就被勸退了。
他心里很是羞憤,差點沒熬過來,想著再試一次咬牙接著讀,又考了一屆。
這回總算是榜上有名。
之前聽榮江說,他們提前去京城得了衛(wèi)成指點,郭同窗中了進士,雖是三榜,也已經(jīng)謀到官身,施展抱負去了。林舉人記得這話,和屋里人商量說他是不是也早點去?
他婆娘也支持,把家里大小事托付給公婆,準備跟男人上京。說去照顧他生活,順便也同姜蜜敘敘舊,她當初跟姜蜜挺聊得來。
出宿州的時候他們就想過衛(wèi)成夫妻這些年變化一定很大。
哪怕想到了,真正見著還是險些沒認出。
當年是同窗,一別六載,再見面身份上是天上地下,模樣氣質(zhì)都變了。林家夫妻來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衛(wèi)成已經(jīng)是四品官,還以為他是翰林院侍讀學士,打聽下來才知道早升了,人在通政司有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