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磚是大理石的,希雅身著一件薄裙,坐在地上涼意颼颼,但她心里更加冰涼。
知道門鎖著時,她的第一個念頭是“太好了”,是“布蘭克沒有‘放棄’她”。
所以她內(nèi)心深處是不愿意離開的。
那剛才的反抗究竟算什么呢?難道是矯揉做作嗎?
不管怎么回憶,都回想不起數(shù)小時前,那快要震破xiong膛的不甘心。與此相對的,是后知后覺的恐懼——假如布蘭克被徹底激怒了,疲倦了,厭煩了,想要“成全”她了,把她丟到城堡外,那她要怎么辦才好?根本沒有可以去的地方,沒有可以相信的人啊……
希雅抱住膝蓋,縮成一個球。
真賤。她面無表情地想。自己真賤。
布蘭克臨走時說他就是賤,她也不遑多讓。
并不想做這樣矛盾的事啊,可她不知道該怎么做,不知道怎樣做才是更好的。
從前,在一切還未發(fā)生之時,總想著要度過不會后悔的一生,可走出王宮后,遇見的每一件事都讓她無法抉擇,選擇一條路,就是拋棄其他所有的可能性。面對布蘭克時產(chǎn)生的不甘心,其實是放棄其他所有可能性的不甘心吧。
不能全部選擇嗎?沒有兩全法嗎?
是只有自己的人生這么難,還是人生就是這么難?
希雅是被推門的動靜吵醒的。
她靠著房門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布蘭克一開門,將她整個人往內(nèi)推動了幾十公分。所幸布蘭克意識到手感不對,才沒有將她擠到墻上,或是一腳踩到她身上。
“你怎么睡在這兒?”布蘭克彎腰抱起希雅,話里有隱隱的怒氣。
他糾結(jié)了好久,才下定決心再給希雅一次機會,再和她好好談一談,結(jié)果一回來就看到她躺在門邊——就這么想要離開嗎?
希雅閉著眼睛,半夢半醒中自然地摟住布蘭克的脖子,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呢喃道:“有點……不安……”
“……”
剛升起的怒氣,很沒骨氣地消散了。
他把希雅放到椅子上,一邊檢查廚房中的情況,一邊絮絮叨叨,“怎么帶給你的書沒看?”
“怎么菜也沒吃多少?”
“有喝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