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慶幸,幸虧先前被陛下遣開。
否則,自己這指揮使的位子,怕是早就坐不穩(wěn)了。
紀(jì)綱連聲應(yīng)諾,小心攙扶朱棣登上馬車。
待朱棣坐定,紀(jì)綱轉(zhuǎn)身看向隨行的幾名錦衣衛(wèi),聲音不高不低:“方才,都聽見什么了?”
能在錦衣衛(wèi)里混的,哪個不是人精?
雖未親耳聽見朱棣對紀(jì)綱的吩咐,卻也深知天家之事,知道得越少越好。
幾人齊齊搖頭:“卑職等,什么都沒聽見?!?/p>
“嗯,沒聽見最好。”
紀(jì)綱點點頭,語氣溫和,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就算真聽見了什么,也得把話爛在肚子里。若自覺活著守不住秘密……念在多年兄弟情分,我倒不介意親自送你們最后一程?!?/p>
錦衣衛(wèi)中,向來只有死人最能守秘。
此言一出,幾名錦衣衛(wèi)臉上都掠過一絲緊張。
紀(jì)綱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放寬心,咱們刀頭舔血這么多年,我不會輕易動你們。”
“眼下天下初定,寧王那邊正缺人手盯著。你們幾個,今晚收拾行裝,即刻啟程去北邊,好好‘伺候’寧王殿下吧!”
“卑職……遵命。”
李子城因與朱棣交談耽擱了時辰,回到山下茅屋時,方孝孺已拖著病體,拄著拐杖挪到了屋外。
師徒二人就在山腳相遇。
看著老師佝僂瘦削的身影,李子城心中一陣酸楚。
他捧著大氅,快步迎上去:“老師,您身子未愈,怎么出來了?”
“見你遲遲不歸,怕那些錦衣衛(wèi)找你麻煩,放心不下,想上山看看?!?/p>
方孝孺聲音虛弱。
“老師放心,錦衣衛(wèi)不敢為難學(xué)生。耽擱了,是……是遇上了燕王?!?/p>
李子城低聲道。
“朱棣?”
方孝孺神色凝重起來,“他上山,只怕不只是祭拜太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