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紀綱要走,李子城忽又開口:“府門之事,不勞紀大人費心。此宅既為陛下所賜,修繕自然該由朝廷承擔。明日早朝,下官定當將今夜之事,原原本本奏明圣上!想來陛下自會派人料理我這‘寒舍’。”
此言一出,紀綱身形猛地一僵!
若此事鬧到御前,他必遭嚴懲!
他緩緩抬頭,眼中兇光畢露,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李大人……同朝為官,何必將路走絕?”
李子城臉上笑意不變,眼中卻寒光閃爍:“紀指揮使,有來有往,方是道理?!?/p>
紀綱心知今夜討不到便宜,恨恨地一甩袖:“我們走!”
就在眾人轉身欲行之際,一聲壓抑的、極輕微的咳嗽,竟從正房虛掩的門縫里幽幽傳出——那正是陳荀等人未曾仔細搜查的臥房!
陳荀手下不過數(shù)人,這宅院三進三出,房屋眾多,他們本就只是裝模作樣,何曾細查?
這聲咳嗽,如同平地驚雷!
所有錦衣衛(wèi)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
李子城的臉色,也在剎那間變得極其難看!
紀綱猛地回頭,死死盯住李子城,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意:“李大人,方才……是什么聲音?”
李子城強作鎮(zhèn)定:“紀大人聽岔了,并無異響。”
“哦?是本官聽岔了么?”紀綱眼中精光暴漲,厲聲喝道:“來人!將此宅圍死!一只蒼蠅也不許放出去!陳荀,隨本官進去看看!”
他按刀在手,大步流星便朝那臥房走去!
聽到臥房內的異響,李子城心中一沉。
這些錦衣衛(wèi)的鼻子比獵犬還靈,稍有風吹草動便會被他們揪住不放。
如今那少女的行藏很可能暴露,而自己“窩藏欽犯”的罪名,恐怕也要坐實了。
他強自鎮(zhèn)定,想跟上紀綱解釋,剛邁出兩步,數(shù)柄閃著寒光的繡春刀便齊刷刷橫在他身前!
冰冷的刀鋒近在咫尺,李子城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此乃本官府??!爾等安敢攔我!”
這招能唬住陳荀,是因陳荀好歹是個官。眼前這群人不過是北鎮(zhèn)撫司豢養(yǎng)的惡犬,眼中只有命令,哪管你官居幾品?莫說李子城只是五品,便是一品大員,只要主子一聲令下,他們也敢撲上去撕咬!
就在李子城進退維谷之際,紀綱卻回頭喝斥道:“放肆!李大人乃陛下近臣,豈是你們能攔的?”他轉向李子城,臉上擠出意味深長的笑容:“李大人,不如隨本官一同瞧瞧,您這臥房里……究竟藏著什么寶貝?”
抓住了把柄,紀綱的笑容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
李子城只得故作平靜,隨他步入臥房。
屋內陳設簡單,一桌一榻一書架而已。因未掌燈,光線昏暗,那張垂著紗帳的床榻顯得影影綽綽。
紀綱踏入房中,眼神銳利如鷹。
他隨朱棣征戰(zhàn)多年,是真正的高手,方才那聲輕咳的來源,他聽得真切,就在這臥房之內!
環(huán)顧四周,唯一能藏人的,便是這張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