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里的成長（第1頁）

早自習的教室還浸在晨霧般的安靜里，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偶爾混進幾聲翻書的輕響。周婷抱著一摞試卷走進來的時侯，沈苡安正對著一道數(shù)學題蹙眉，筆尖懸在草稿紙上，聽見腳步聲下意識抬了頭。

她把試卷放在講臺上，發(fā)出薄薄的紙頁碰撞聲，瞬間把教室里的安靜敲出一道縫?！白蛱斓臄?shù)學和英小測成績，”他拿起最上面一張，聲音不高，卻清晰地說“卷子不往下發(fā)，只能給你們念一下成績，先數(shù)學后英語〞

沈苡安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手指不自覺攥緊了筆。她記得昨天那道最后沒解出來的附加題，空白的答題區(qū)像塊小小的補丁，硌得她心里發(fā)慌。

“林漾，90，98”

張婷，95，90”“李萌萌，89，120?！薄忠粋€個念過去，沈苡安的手心慢慢沁出薄汗，草稿紙上被筆尖戳出個小小的墨點。

“沈苡安，95，135”

〞褚宥澤，150，89”

周老師捏著成績單的手指頓了頓，目光掃過底下鴉雀無聲的教室，最后在沈苡安和褚宥澤身上，九月的陽光斜斜切過窗沿，在沈苡安垂著的睫毛上投下淺影，也照亮了褚宥澤轉(zhuǎn)著筆的指尖——那支筆在聽到“150”時頓了半秒，又若無其事地轉(zhuǎn)了起來。

“沈苡安，”周老師的聲音帶著剛開學的溫和，卻藏著點意味深長，“數(shù)學95，放在初中是不錯的分數(shù)，但高中數(shù)學的難度跨度，你得提前適應。不過英語135，語感很突出，這是你的優(yōu)勢，要穩(wěn)住。”

沈苡安輕輕“嗯”了一聲，指尖在筆記本上無意識地畫著圈。

“褚宥澤，”周老師的語氣里多了些無奈的笑意，“數(shù)學150，開學考就能拿記分，思維確實敏銳，值得肯定。但英語89，還得好好努力，把英語這一課補上”

褚宥澤握著筆的手頓了頓，指尖在卷邊無意識地蹭了蹭，抬起頭時，耳尖還帶著點沒褪盡的熱意。他聲音不算大，卻挺清晰，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有點硬氣又有點不好意思的勁兒：“知道了，周老師。”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像是怕老師覺得他應付，語氣里多了點認真：“英語……我會使勁補的?！?/p>

周老師點點頭，沒再多說，拿起講臺上的擴音喇叭：“好了，成績的事先到這兒，大家把卷子收一收。上午的班會就到這里，下午一點半，操場集合，開始高一的軍訓。都記著穿好校服，帶好水杯，防曬霜也別忘了抹——尤其是男生，別覺得曬黑了是本事，中暑了可有你們受的。”

教室里瞬間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收拾聲，剛才因成績而起的緊繃感被即將到來的軍訓沖散了些。褚宥澤把英語卷子折了兩折塞進桌肚，又將數(shù)學卷仔細夾進筆記本里，指尖碰到那道被老師重點圈過的附加題時，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午后的陽光把操場曬得發(fā)燙，蟬鳴在耳邊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剛結(jié)束午休的學生們拖著步子列隊，褚宥澤站在男生隊伍里，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浸得貼在皮膚上，藍色校服后背洇出一片深色。

教官的口令像塊石頭砸在滾燙的空氣里：“全l都有，立正——”

午后的陽光把操場烤得發(fā)燙，蟬鳴像是被拉到極致的弦，聒噪地裹著熱浪撲過來。褚宥澤剛把校服外套脫下來搭在操場邊的看臺上，就被教官一聲哨子催著歸隊。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滑，滴在曬得發(fā)白的水泥地上，瞬間洇開一小片深色，又很快被蒸發(fā)得無影無蹤。

他站在隊伍里，后背的t恤已經(jīng)黏在了身上，剛才在教室里殘留的那點不自在早被熱氣沖散了大半。余光里，沈苡安就站在斜前方的女生隊列里，扎著高馬尾，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濡濕，貼在臉頰上。她似乎比早上更拘謹些，站軍姿時肩膀繃得筆直，像是生怕動一下就被教官點名。

“稍息！”教官的吼聲震得人耳膜發(fā)顫，“接下來三十分鐘，踢正步！腳步不齊的，加練！”

褚宥澤迅速調(diào)整好姿勢，抬腿時膝蓋繃得筆直。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他瞇了瞇眼，視線無意間掃過沈苡安的腳——她的正步總有點歪，左腳落地時總比別人慢半拍，此刻正咬著唇，額頭上的汗珠順著下頜線往下掉，砸在軍綠色的褲子上。

“第1列第4個女生！”教官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出列！單獨踢五十步！”

沈苡安身l一僵，紅著臉往前邁了一步。褚宥澤站在原地，看著她有些慌亂地擺臂、踢腿，步子越發(fā)踉蹌。不知怎的，剛才在教室里說“使勁補英語”的認真勁兒忽然竄到了心里，他下意識地繃緊了腳背，像是想替她把那歪掉的步子踩正。

五十步踢完，沈苡安的臉已經(jīng)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回到隊列里時，肩膀都垮了些。褚宥澤趁著教官轉(zhuǎn)身的間隙，悄悄往她那邊偏了偏頭，正好對上她投過來的、帶著點窘迫的目光。

“原地解散，休息二十分鐘！”教官的吼聲里帶著點疲憊，卻像道赦免令，瞬間讓緊繃的隊伍松垮下來。男生們?nèi)齼蓛傻赝鶚涫a底下鉆，有人掏出手機扇風，有人癱坐在地上揉著發(fā)酸的腿，操場角落很快堆起一小片乘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