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亓芽點開微信,突然感覺阮謙元的頭像有點眼熟,仔細看了看,認出是瑞士電影《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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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sse》(長巷尾聲)中的畫面。
這是一部講述人與動物之間陪伴與離別的電影。沒有刻意煽情,只是平淡地記錄了十幾年里一個人和一只流浪貓的日?!獜某跤龅较嗍兀俚届o靜告別。
那只被起名為罐頭的貓從不纏人,有時它湊得很近,近到能聽見它淺淺的呼吸。有時它又站得很遠,遠得要隔著一條巷子遙遙相望。人從不去追,只是在它愿意靠近時給它些吃的,或者輕輕碰觸它缺了一角的耳朵。若即若離的相處,成了他們維持穩(wěn)定關(guān)系的方式。
這部片在國內(nèi)沒什么知名度,最大的原因是發(fā)行渠道窄、幾乎沒有中文字幕資源,而且節(jié)奏極慢,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jié),很多觀眾看了十分鐘就關(guān)掉了。但對于喜歡這部電影的人來講,細水長流反而更能讓人動容。
亓芽是在一個書友交流論壇里知道這部電影的。她平時不在論壇發(fā)言,習(xí)慣“潛水”,但論壇里聊到她感興趣的話題時,她總會默默記下。
當時有個常發(fā)言的書友推薦,說這部電影很催淚,適合一個人安靜地看。那位書友的審美她一向很認可,于是千辛萬苦找來影片的資源。結(jié)果不出所料,她這種不愛哭的人,看完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看樣子,阮謙元還算有品味——不但喜歡歲昭的小說,還喜歡《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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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sse》(長巷尾聲),不然也不會把電影的截圖設(shè)成頭像。
亓芽在心里暗暗評價,不知不覺對他多了幾分興趣。她的喜好有些冷門,能和她有相同愛好的人屈指可數(shù)。更何況,阮謙元長得賞心悅目。
這個念頭剛轉(zhuǎn)過去,亓芽又想到顧淮謹。
他們認識得太久,熟悉到?jīng)]有任何神秘感。亓芽對他的事不好奇,不關(guān)心。他對自己而言,就像她房間窗外那棵年年開花的木棉——總在那里,不需要去注意,也不擔心它會消失。
顧淮謹曾問過她,為什么從不看他的手機。那天他半躺在沙發(fā)上,長腿支著,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劃著手機屏幕,嗓音帶著點痞氣的懶散:“豆芽,你怎么從來不翻我手機啊?”
“我們又不是情侶,沒什么好看的。”亓芽坐在一旁,眼皮都沒抬。
“不怕我背地里跟別人好上嗎?”他慢悠悠地坐起來,手臂搭在沙發(fā)背上,如困獸伸懶腰般微微傾向她,卻始終隔著一臂的距離。
“你不會。”亓芽的語氣篤定得過分,沒有半分遲疑。她了解顧淮謹,就像顧淮謹了解她一樣——下作的事,他不可能做。
他低低地哼了一聲,像是嗤笑,眉峰微壓,指尖漫無目的地敲著她身后的沙發(fā)背,隱隱透露出一點不耐煩。
“那要是我真被別的女生拐走了呢?你也知道,追我的人多到我都記不住名字?!彼耠S口一說,卻在最后一句壓低了聲音,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她的側(cè)臉,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期待。
“那就跟她走?!必裂康恿嘶厝ァ?/p>
顧淮謹指尖一頓,半倚著的身子緩緩坐正,喉結(jié)滾動似乎有話想說,卻又在下一瞬笑了出來。笑聲短促而輕,笑意薄得像隔著霧,眼底卻是沉下去的暗色。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視線落向她身后的墻角,像是在看些什么,又像在回避什么,最終只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