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步死局（第1頁）

昭明十年·四月二十，夜雨。

戶部銀庫余燼未冷，焦木仍散松脂味。謝云羲立在廢墟之上，雨絲如灰，一寸寸洇透緋袍。

沈硯被錦衣衛(wèi)鎖入詔獄，卻于當夜“自縊”。尸身抬出時，頸骨斷裂，舌骨卻完好——分明是先死后吊。

顧羨低聲啐了一句：“太后殺人滅口?！?/p>

謝云羲以指尖蘸雨，在焦木上寫下一字：

“十?！?/p>

“什么？”

“太后說讓我十步，如今——”

她抹去雨水，又寫一字，“才第二步?！?/p>

……

第一步：失火。

第二步：棄子。

第三步：嫁禍。

四月二十三，御史臺連夜上折：

“戶部雜稅科郎中謝云羲，玩忽職守，縱火焚庫，致使軍餉盡毀。請革職拿問?！?/p>

折子入宮，太后朱批：

“謝氏忠烈之后，朕躬素知，姑免其職，閉門思過?！?/p>

閉門，卻是慈寧宮西偏殿——金絲籠，鎖雀鳥。

謝云羲被軟禁當夜，慈寧宮佛堂燈火通明。

太后親手添了一盞海燈，燈花“啪”地炸開。

老嬤嬤問：“當真要逼死她？”

太后捻著佛珠，聲音慈和：“死？哀家舍不得。

哀家要她親手把刀遞過來，再跪謝恩典?！?/p>

……

第四步：囚鳥。

四月二十五，西偏殿。

一日三餐皆由小太監(jiān)送，食盒夾層里卻多出一張薄紙：

“今夜子時，東華門，有人侯?！?/p>

字跡她認得——顧羨。

她抬手，把紙條放在燭焰上，看火舌卷走最后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