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十年,正月十四,上元前夜。
西山行宮的血色尚未干透,盛京卻已張燈結(jié)彩,記城朱紅掩蓋了暗潮。
太后懿旨:謝氏女“忘憂女史”護駕有功,擢升正五品“司籍女官”,隨侍慈寧宮,賞金百兩、錦緞十車。
圣旨到時,謝云羲正在梅雪軒里描眉。
銅鏡中,少女眼尾飛紅,像一瓣新綻的桃花,卻掩不住眸底霜意。
阿蠻捧著圣旨,手抖得幾乎捧不?。骸肮媚铩蹅儾换厝チ??”
“回不去了。”謝云羲放下螺子黛,指尖輕點鏡中自已的眉心,“從今日起,我姓謝,卻不再是謝家的女兒?!?/p>
她起身,推開窗。
定北侯府的燈籠高掛,父親謝縝立在階下,影子被雪拉得很長。他抬頭望她,嘴唇動了動,終究只吐出一句:“保重?!?/p>
謝云羲福身,深深一禮。
風雪中,父女二人隔窗相望,仿佛隔著前世今生的血河。
……
慈寧宮,西暖閣。
太后倚在榻上,手里把玩著一枚烏金令牌——正是那夜刺客身上搜出的三皇子府暗徽。
“哀家給你兩條路?!碧舐曇艉茌p,卻字字如刀,“第一,讓哀家的刀,替哀家剜掉三皇子;第二,讓三皇子的刀,來刺哀家?!?/p>
謝云羲跪得筆直:“臣女選第三條?!?/p>
太后挑眉。
“臣女讓太后手里的針?!彼а郏曇糨p而穩(wěn),“針尖朝外,既可繡花,亦可刺敵;針尾卻永遠留在太后掌心。”
太后笑了,抬手撫過她鬢邊:“好孩子,哀家沒看錯你?!?/p>
……
正月十六,上元燈市。
盛京解除宵禁,萬人空巷。
謝云羲隨太后登臨正陽門城樓,俯瞰萬家燈火。
太后忽然道:“聽說鎮(zhèn)國公世子顧羨,今日在燈市擺下‘射覆’臺,以百金為注,求一知已?!?/p>
謝云羲垂眸:“臣女不知。”
太后睨她一眼,笑意深長:“去吧,年輕人,總該熱鬧熱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