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十年·三月初一,夜。
盛京城外三十里,白馬津。
殘雪未消,春草未生,百里河灘空闊如死寂沙場。謝云羲立于高阜,紅衣在夜風里獵獵,像一簇不肯熄滅的野火。
她身后,顧羨按劍,三十名顧家死士伏于暗處,屏息以待。
“北狄狼騎真的會來?”顧羨低聲。
“會。”謝云羲抬眼,月色映在她瞳仁,“蕭凜自負,容不得半點失控。我把‘盟書’送到他手里,便是逼他提前落子?!?/p>
她攤開掌心,那封染血的盟書在風里翻動,末尾多了一行新字——
“三月初三,白馬津,以春雪為祭,迎可汗入關?!?/p>
字跡是蕭凜親筆。
“他明知是局,卻非跳不可?!敝x云羲輕嘆,“因為——他等不及了。”
……
通一刻,昭獄。
鐵門洞開,獄卒跪了一地。
蕭凜披氅而出,頸間枷鎖已除,膚白勝雪,唇色卻殷紅。太后懿旨:準三皇子戴罪立功,率三千御林軍,赴白馬津“迎擊北狄”。
監(jiān)斬官高聲宣旨,蕭凜微笑受旨,抬手時廣袖垂落,露出腕間一串沉香佛珠——正是太后常戴之物。
“她終究舍不得我死?!彼驼Z,眸光卻冷得像冰。
……
三月初二,子時。
白馬津上游,北狄輕騎一萬,人銜枚,馬勒口,雪夜疾馳。
領軍的,是北狄左賢王赫蘭勃勃——蕭凜的“結義兄長”。
赫蘭勒馬,望向南方:“三王子說,春雪為證,割讓幽云十六州,可當真?”
身旁黑衣漢人掀兜帽,露出沈歸晏蒼白面孔:“殿下金口玉言?!?/p>
若有謝云羲在此,必會驚駭——她親眼看著顧羨割斷沈歸晏咽喉,如今此人竟死而復生!
……
三月初三,破曉。
春雪忽至,大如鵝毛,瞬間覆蓋河灘。
謝云羲立于高阜,吹動鐵哨。
“咻——”
哨音未落,河對岸火光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