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不斷有人經(jīng)過。有女生偷偷拿出手機(jī),想拍他,沒關(guān)閃光燈。
刺白的閃光燈在黑夜里閃爍了一下,一瞬間照亮了那張冷戾的臉。
一副活該一輩子活在聚光燈下的耀眼模樣。
程譯野跨過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坐到他身邊,陪了一支煙。
“看到那人了嗎?!彼N著二郎腿,有搭沒搭跟祁司北講話,“叫陳冬雄,做港口貿(mào)易的大佬,江南一帶的大老板,我爸幾個月前談生意跟他吃飯,見過?!?/p>
大雨里,他聽見身邊人喉嚨里模糊不清的一聲譏笑。
淬著血一樣,低喑譏諷。
“你和他認(rèn)識?”程譯野挑眉,“看他年紀(jì),都能當(dāng)你爸了。”
“我開玩笑的北,他跟你姓都不一樣?!?/p>
半晌,沒有人回答他。
程譯野疑惑抬頭。
黑漆漆的雨水,從天而降,全部砸在坐在臺階上的人肩膀上,手里那支煙還亮著狂躁的猩紅。
祁司北就這么似笑非笑看著他,什么話也沒接,眼眸浸了shi漉漉的雨水,冰冷譏諷。
讓程譯野愣了一下。
他跟他所有朋友都不一樣。
把自己活得一身反骨,誰也沒辦法多靠近一點(diǎn)。
程譯野走了以后,臺階上的人還這么一動不動坐著。
操場上的學(xué)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還在拆舞臺的零零散散幾個工人。
一片巨大的陰影投落在他身上。
陳冬雄撐著傘,站在他的面前。這些年他在商圈里生意過得風(fēng)生水起,五十多歲的人沒有一根白發(fā),舉著那把昂貴的傘,高高在上站著。
“你染頭發(fā)了。”
一句平淡的官腔,不經(jīng)意似的,透出刺人的嘲諷,像在欣賞他到底要怎么樣無可救藥的腐爛。
祁司北也慢慢站起來。
他二十二歲了,早就比陳冬雄高出一個頭。不知道為什么站在他面前,總顯得狼狽。
印象里他跟陳冬雄見面,都沒有站得很直。
消毒水味彌漫,icu外燈光冷冷的長廊,幾乎半蹲在玻璃外的少年雙眼一寸寸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