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寢殿內(nèi),姜宏端狠狠攥緊身下的被子,失神地呢喃道:“朕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圣旨傳到白府,阮白氏當(dāng)場變了臉色,抖著嘴唇道:“我兒近日身體不適,恐把病氣過給陛下,海公公,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二?”
李福海滿臉不忍:“夫人當(dāng)年也是皇宮大內(nèi)的???,應(yīng)當(dāng)知道咱們陛下的脾氣?!毖韵轮鈪s是絕無可能。
白檀安慰道:“母親無須擔(dān)憂,檀兒去去就回,不會耽擱的?!?/p>
阮白氏緊緊握住白檀的手,眼睛發(fā)紅,不舍道:“云奴兒,娘的云奴兒……”
白檀輕柔地拍了拍阮白氏的手背,背對眾人啟唇,無聲道:“錦城公主?!?/p>
阮白氏眸光微閃,悄然點頭。
李福海來傳旨時有一支金吾衛(wèi)護送,此時為首的頭領(lǐng)正催促著白檀趕快上馬。
白檀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動作干脆地翻身上馬,鞭子一揚,當(dāng)先沖了出去,一身鐵甲,手持佩劍的金吾衛(wèi)快速跟上去,然后分散開來,呈合圍之勢,將人困在隊伍中間。
見此情形,白檀更不敢大意,他坐在馬上,身姿挺拔,笑意融融,來往行人注意到后都指指點點地議論起來。
“噯,那不是白家的公子嗎?”
“可不正是他,前些時日我剛在燕子樓里見過,白公子這張臉,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認(rèn)錯的?!?/p>
“咦,奇怪,陛下的金吾衛(wèi)押著白公子做什么?”
……
途徑燕子樓時,白檀忽然縱聲高歌:“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少年人音質(zhì)清越,宛若玉石相擊,眾人紛紛抬頭望了過去,只見到白家公子鮮衣怒馬,瀟灑恣意的英姿。
燕子樓三樓處的窗戶悄悄開了一角,一雙寒冰般幽深湛然的眼眸望了過來。
原來這就是德化帝啊,白檀偷偷看向那位癱軟在龍椅上,滿臉油光,形同槁木的老人,心想,姜宏端長得可真他媽丑啊,簡直辣眼睛。
若沒記錯的話,姜宏端現(xiàn)在還不到五十歲,怎么就老成這副模樣,渾身籠罩著一團死氣,臉色也灰敗得很,仿佛隨時都會斷氣似的。
姜宏端本就不大的雙眼瞇成一條細(xì)縫,陰森森地看著下首處的少年,表情驚艷又垂涎,費力地攢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澀聲道:“你就是白蕪的孩子吧,生得真是齊整,來,到朕身邊來,讓朕好好看看你?!?/p>
這種眼神……
白檀心里一咯噔,他太清楚這種眼神意味著什么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容貌太過俊美有時也并非什么好事,比如他前世在陽光福利院時,未嘗沒有人愿意收養(yǎng)他,只是大多都是為了白檀那一張出眾的臉罷了。
所幸白檀足夠機靈,識破了許多人的偽裝,不但從未讓別人得手,還瞅準(zhǔn)時機狠狠反擊了回去,幫助孤兒院許多孩子逃脫魔掌。
白檀怕再看下去會吐出來,連忙垂下腦袋答道:“謝皇上隆恩,只是草民卑賤之軀,不敢褻|瀆皇上圣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