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陣應(yīng)聲潰爛倒坍,白檀修為用盡,正是力弱疲倦之際,慘遭反沖,渾身綿軟地被高高拋起,砸向墻壁,虛影狀態(tài)的蕭鸞風(fēng)一般掠過,搶上前去將人抱入懷中,右手以一種快到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連點白檀周身穴道,又凝聚最后一線功力,替小徒弟療傷。
白檀五臟六腑都如被撕碎了似的,疼得他兩眼發(fā)黑,頭腦沉痛,渾渾噩噩之際,勉強辨識出蕭鸞目的,囈語道:“師尊,不要……”
在風(fēng)白羽的精心設(shè)計之下,蕭鸞連連遭受重創(chuàng),又被誅仙陣吸□□魂,投射到風(fēng)白羽身上,此消彼長,隨時都會消散,將修為渡給白檀之后,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更加飄渺虛幻了。
蕭鸞自出生以來,一直性情寡淡,無悲無喜,少有出現(xiàn)情緒波動的時候,他活得太久,早已看透生死,即便面對風(fēng)白羽的針鋒相對,也始終未曾縈繞心懷,之所以不愿風(fēng)白羽輕易得手,一是蕭鸞孤高自傲,不允許自己敗于邪魔外道之人,另一方面不過是出于修道之人,肩負蒼生的基本責(zé)任感罷了。
然而,此時此刻,注視著懷中面如金紙,奄奄一息的小徒弟,蕭鸞不知為何,竟然不受控制想起過往種種,想起初見時尚是白玉團子狀態(tài)的白檀,呆萌可愛的模樣,以及后來化為人形后,整日調(diào)皮搗蛋的天真狡黠……
那些鮮活有趣的畫面歷歷在目,蕭鸞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白檀虛弱無力,性命危淺的樣子,一時心如刀絞。
蕭鸞面無表情地擦去白檀唇邊血漬,一臉的平靜無波,風(fēng)白羽斜睨了他一眼,右手不受控制地捂著xiong膛,若非那噬骨剜心般的疼痛,誰能想到,冰雪仙人一樣的瑤光仙君,此時心潮澎湃,恨意翻涌呢?
有意思,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大概是受誅仙陣的影響,蕭鸞魂魄都被強制性抽離,雖然中途被阻,但兩人隱隱有神識合一的趨勢,風(fēng)白羽自然會被蕭鸞的心情牽制。
正當(dāng)此時,變故突生。
一群穿著各式道袍,手持法器的男男女女闖了進來,宮殿大門被人撞開,精魅妖物合力圍攻,卻因力有不敵,慘叫著摔落在地。
風(fēng)白羽定睛看去,卻原來是以蕭道宗、溫道遠等人為首的尋仙宗眾人,聯(lián)合九州大陸其他名門正派,一路追尋著蕭鸞特意留下的印記,火速趕來救場。
想來蕭鸞在來無極魔宮的路上,就已經(jīng)察覺到不對,所以為策萬全,才多留了一手,風(fēng)白羽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師徒情深,難舍難分的兩人,心道:倒是小看蕭鸞的聰穎機變了,只是,他既然明知道此行兇多吉少,又為何還是執(zhí)意前來?而且,蕭鸞這師父,當(dāng)?shù)梦疵馓^稱職,對小徒弟太過上心了吧?連帶著他都情不自禁地對白檀刮目相看,莫非……
李玉明和戚玉商等人得了師門傳信,在倉冥界與蕭道宗等人匯合,一同趕了過來,見到殿內(nèi)情形,不免訝然憂心道:“老祖,師叔祖,你們可還好?”
蕭鸞自然很不好,但他對此詢問置若罔聞,只一個勁兒地以己身,滋養(yǎng)白檀神魂,于是,雪衣青年臉色一點點紅潤起來,蕭鸞卻眼看就要乘風(fēng)歸去。
宗門老祖受辱,尋仙宗眾人子自不會視若無睹,蕭道宗耐著性子跟風(fēng)白羽交涉,希望他不要太過得寸進尺,以至于魔界與九州修士失了和氣,屆時兩敗俱傷,就不妙了。
誰知,那風(fēng)白羽卻是一個油鹽不進的,聞言倒是將各門各派的修士大大痛罵一頓,直言這些人不過沽名釣譽,欺世盜名之輩罷了。
雙方越說越僵,一言不合就要開戰(zhàn),白檀被爭執(zhí)之聲吵醒,下意識偏首望了過去,恰恰將一張媚態(tài)天成,難描難畫的臉暴露于眾人視線之中。
有一青衣玉釵,儀容秀麗的大能,目光觸及白檀,忽而變了神色,驚恐不安地說道:“上古大妖?你是大妖……”
說話之人道號司音,出生天衍宗,眉眼如花似玉,嬌俏柔媚,渾身氣息卻滄桑老練,一雙歷經(jīng)世事的雙眸,也不若二八少女純澈干凈。司音仙人原是年齡最長,資歷最老之人,認真比較起來,竟比瑤光仙君蕭鸞還要年長兩三百歲,本該也是修為最高深之人。
但可惜的是,這位司音仙人塵緣過重,六根不凈,曾一度沉迷于男歡女愛,且對愛慕之人苦苦追尋,求而不得,以至于成了心魔,阻了長生不老之路。這才讓蕭鸞、風(fēng)白羽等人后來居上。
而這讓司音仙人動了凡心,一度難以維持清修心境之人,正是蕭鸞與風(fēng)白羽的前世,也就是真正的瑤光仙君。
因著年代久遠,許多事已不可考,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本該被時光靜靜掩埋,此時此地,卻被一張?zhí)烊酥说哪橗嬐耆戳顺鰜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