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滾過去洗衣服做飯,再磨蹭,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餓?餓死了才好呢!
瞅瞅你這樣子,
簡直跟你那個賤人媽一個德行。
……
熟悉的辱罵,逃不脫的虐打,各種尖利冷硬的東西落到身上,疼得人喘不過氣來,不得不癱軟在地上,蝦子似的縮成一團,痙攣般抽搐著,漸漸地,鮮血蔓延而出,染紅了地板……
“好了,媽?!庇腥瞬荒蜔┑赝崎_房門,看也不看遍體鱗傷的男孩,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只是用施舍般的語氣說道:“別打了,打死了,誰替我上學寫作業(yè)?”
穿著廉價印花襯衣的中年婦女繼續(xù)揮舞手中的搟面杖,又重重地摔了幾下,才意猶未盡地停下動作,不情不愿地冷哼了一聲,“就你瞎好心。”
那少年怪異一笑,整個人像是籠罩在驅(qū)不散的陰霾之中,面目難辨,他走過來,踢了踢呼吸微不可聞的男孩,居高臨下地斜睨著他,眼神中透出一絲趣味,像是在看一條比較合心意的小狗,“陸吾,你可千萬別死,不然我無聊了怎么辦?”
男孩艱難地眨了眨眼睛,本已經(jīng)開始擴散的瞳孔再次慢慢聚焦,他不能無聲無息地死在這里,然后被隨意拋擲在荒山野嶺,忍受著風吹日曬,一點點腐爛,等待著過路的旅人踏過蒼蒼白骨,濺起薄薄一層塵埃……
有誰知道,這是陸吾的埋身之處呢?
不,他們怎么會知道呢,他們根本不認識陸吾,更確切地說,應該是從來都沒有人認識陸吾。
活著的時候無人知曉,死后無人追憶,該是何等的悲哀?
“陸吾,你這一輩子,注定要做我的附屬,永遠別想超越我,永遠?!?/p>
陸吾?
對,他是陸吾。
陸吾是誰?
陸吾他啊是一只活在臭水溝里的老鼠,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見不得光。
青年睜開眼睛,那些難以宣之于口的情感沉淀其中,眸子幽深而晦暗,他起床走至陽臺,拉開窗簾往外面望了一眼,低喃道:“又下雨了啊……”
對青年來說,每個雨夜都是揮之不去的噩夢,那是足以讓任何人恐懼到戰(zhàn)栗的記憶。
窗外陰風呼號,瓢潑似的雨越下越大,幽藍的夜幕之中,依稀伸出一只只蒼白詭異,泛著青灰死氣的手,猛烈地拍打著玻璃窗,用凄厲的聲音喚他:“陸吾,陸吾……”
寒氣從四面八方滲透進來,順著雙腳蔓延往上爬,陸吾如墜冰窖,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他死死攥緊衣角,神經(jīng)質(zhì)般呢喃道:“不,我不會再臣服于你,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