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倒車的馮思魏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心底再次漫上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分明是從未謀面的陌生人,他卻一瞬間就明悟了對方的喜好和心情。
就好像,雙方在彼此眼中,都是一覽無余的透明人。
馮思魏斷定,對方看到他時,也有同樣的感受。
顧見容是這樣,徐書白也是這樣,馮思魏死死攥緊方向盤,看著連珠般的雨幕,暗暗嘀咕道: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
最終,馮思魏踩了一腳油門,風馳電掣地離開了。
“師兄,你怎么還下來了?”白檀收攏雨傘,笑著跟徐書白打招呼。
徐書白收回放在遠處的視線,笑了:“不是為了接你,出來透透氣。”
因為事關重大,已經(jīng)驚動了第一出版社上層領導,再加上警方那邊要求配合他們的工作,《真相》停止印刷勢在必行,唯一需要討論的,就是對外如何解釋,以及對白檀做出的賠償。
眾人開會討論了一上午,才把所有內(nèi)容慢慢敲定,等到走出會議室的時候,白檀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徐書白送他進電梯。
白檀想了想,收拾下心情,對徐書白道:“對不起,師兄,之前我應該聽取你的勸告,說不定,就可以多挽救一條人命了。”
徐書白上前一步,揉了揉白檀細軟的黑發(fā),表情有些晦澀難懂,“傻瓜,猛獸早晚有出匣的那一天,能拖上一時片刻當然好了,不行的話,也只是早一點面對現(xiàn)實而已?!?/p>
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白檀聽得一知半解,隱約之間像是抓到了什么蛛絲馬跡,再要細細追尋,又了無蹤跡。
電梯逼仄,空間有限,徐書白離白檀僅咫尺,撲面而來的書卷氣,讓他有點不自在,不動神色地稍稍后退一步。
一貫善解人意的徐書白卻像換了個人,故作看不懂白檀躲避的態(tài)度,又微微俯身,往前湊了湊,清淺溫熱的氣息緩緩吹拂過去,悄然染紅了白檀的耳尖。
白檀尷尬又無措,囁嚅道:“師兄……”
徐書白似有若無地發(fā)出一個模糊的音節(jié):“嗯?”聲音清朗悅耳,富有磁性,撩人極了。
喂喂,會撩也不能亂撩??!
“白檀?!毙鞎缀@個名字,慢慢吐出,星眸彎成月牙狀,莫名透出一股溫柔繾綣的情誼,“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不知道你會不會答應……”
白檀鵪鶉似的縮在角落里,xiong口砰砰直跳,他對徐書白即將出口的話似有所覺,抬起頭來,語無倫次道:“師兄,你,別說了……”
梯廂里裝了小壁燈,昏黃柔和的光線飄灑下來,為青年鍍上一層暖色,鴉青色短發(fā),黛青色長眉,桃花眼暈染著醉人的緋紅,黑白分明,顧盼有神,還有那凝脂美玉的膚色,雪白貝齒,殷紅朱砂痣,以及因為主人無意識緊咬,呈現(xiàn)胭脂紅色的唇瓣……
一眼望去,真是濃墨重彩,搭配和諧,實在是一副得天獨厚,惑人心神的畫卷。
徐書白笑了一笑,兩片橢圓形的眼鏡片,仿佛是覆在面容上的浮冰,反射著瑩瑩綠光,語氣又憐又愛地說道:“師弟,你這副模樣,可千萬不要被第二個人看到,否則……”
否則,這個世界還不知會陷入怎樣的瘋狂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