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瀟瀟沉吟道:“你若說白檀學長是花神后裔,只怕還有幾分可信度?!?/p>
陸鄉(xiāng)嗤笑:“你說這些,我早八百年就想到了好嘛?我本來也以為自己瘋魔了,想著這世界上也有不少家庭,祖孫三代都生得極為相似,可是,有一個人的存在,間接驗證了我那番異想天開?!?/p>
白檀軟軟道:“哦,這人是誰?”
陸鄉(xiāng)伸出一根手指,直指葛婆婆,斬釘截鐵道:“她!”
實習生們面面相覷,“葛婆婆跟白檀學長之間有什么關系?”
陸鄉(xiāng)神情有一瞬間的微妙,他知道追到白檀不容易,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情敵,竟然會是一個垂暮之年,發(fā)禿齒豁的老奶奶,不禁哭笑不得地捂著額頭道:“你們還記得村長給我們講的故事當中,那個喜歡上花神,堅持要嫁給花神的孩子嗎?”
那邊淪為眾矢之的的葛婆婆抿緊嘴巴,對陸鄉(xiāng)的話只報以輕蔑冷哼。
陸鄉(xiāng)道:“我們都知道,葛婆婆今年快要一百歲了,可是她的兒媳婦卻才五六十歲,相差了大約三十歲,這個年齡差,放在現(xiàn)在看不覺得有什么,我們也就都忽略了過去,可是放在幾十年前,較為守舊落后的那個年代,不覺得奇怪嗎?而這,只不過是因為葛婆婆成婚較晚罷了,那么,你們可能會問,葛婆婆為什么晚成婚?”
眾人不知不覺被陸鄉(xiāng)的話吸引,漸漸察覺到他并非是在信口開河,反而有理有據(jù),極為篤定的模樣,不由下意識問道:“為什么?”
陸鄉(xiāng)頓了一下,才道:“因為這位葛婆婆就是咱們口中那位戀愛腦的孩子,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給花神,也是礙于她的苦苦糾纏,花神才離開長青島,我說得對不對呀,葛婆婆?”
葛婆婆身形一個踉蹌,險些摔倒,整個人抖得如同風中細柳。
學生們看看鶴發(fā)雞皮,蒼蒼老態(tài)的葛婆婆,又看了看長生玉立,風華絕代的白檀,錯亂地說道:“這,這怎么可能……”
陸鄉(xiāng)定定地望向雪膚烏發(fā),唇紅齒白的青年,這樣花骨朵一樣鮮嫩美好的人,俏生生,水靈靈的模樣,誰能想到,在這樣美好純潔的面孔下,竟然藏著一顆飽經(jīng)滄桑,遍歷風雨的心……
他旁若無人地撫了撫白檀臉頰,貪戀指間細嫩潤滑的觸感,癡癡囈語道:“但是,我們都忘了,神,之所以是神,就是因為他比我們凡人強大,他們可以抵御時間,甚至超脫生老病死……”
這下子,不單單是實習生們不相信,就連年長的李老師都難以置信,連連搖頭道:“你在說什么呢?陸鄉(xiāng),你怕不是瘋了吧?!”
超脫生老病死,那難道不是神話傳說中才有的,虛無縹緲的幻想嗎?
陸鄉(xiāng)哈哈大笑,眼角隱隱帶有淚光,他喜歡白檀是真的,對白檀克制不住地動心也是真的,可是作為一個偵探,陸鄉(xiāng)生來對真相具有異乎尋常的堅持,甚至不惜為此犧牲自己的性命。
若是可以,陸鄉(xiāng)也不愿親手揭開戀人的真面目……
陸鄉(xiāng)閉了閉幽深晦暗的雙眼,眸子里一片沉甸甸的隱痛,注視著白檀,一字一頓地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大概擁有一些神力吧,比如,長生不老?”
微風卷裹著沁人心脾的花香,緩緩在空中氤氳著,蕩開層層漣漪。
短暫的靜默過后,白檀忽而展顏一笑,這一笑的姿態(tài),宛如百花齊放,月露清華,美得難描難畫,足以傾國傾城。
所有人都知道白檀生得極好,但是他似乎美而不自知,從未以此作為倚仗,甚至總是有意無意地收斂眉梢眼角的撩人風情,掛著淺淡溫和,無辜又無害的純善表情。
然而,這一刻的白檀卻似拂去所有灰塵,褪下一切偽裝,他高貴淡漠,傲視萬物,分明衣衫簡樸,纖弱不堪,卻有一種俯視天下,視世人如螻蟻的傲然——或許,這才是神真正的樣子,無悲無喜,波瀾不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