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說什么,他貓著腰從石頭后面拐出去,跟著酒鬼下去了,進了山林沒了蹤影。
那和尚坐在臨崖石上還是一動不動,像是泥胎木雕一般。
時間不長,天空隆隆作響,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我抹了一把臉,繼續(xù)盯著。雨開始越下越大,海風也大了起來,我身上很快就濕了。強風把雨滴摔在臉上,扎的臉生疼。
狂風大雨之下,那和尚懸空于澎湃的海浪中,猶如一根黑色的釘子,緊緊扎在天地之間。我都看呆了。
雨越來越大,我凍得渾身哆嗦,看看表已經不早了,心想不能這么熬下去,這一晚上非感冒不可。正想撤,那和尚忽然動了,從石頭上站起來,轉過身,在大雨中緩步前行。
黑暗中看不清相貌,只有個模糊的輪廓,他從石頭上下來,走得很慢。我在黑暗中偷窺,都替他著急,心說這和尚夠缺德的,我是跟,還是不跟。這小子是不是故意走這么慢的。
和尚一步是一步,雖然步履很輕,但過程很慢,像是走慢動作。一只腳抬起來,在空中平移一小段,再緩緩落下,踩得那叫一個結實。
風大雨大,也改變不了他的行走節(jié)奏,仿佛天地一切自然災難,都是他的背景布,只是他修行的工具。
他走了二十分鐘還沒從懸崖走出去,手里捻著佛珠,嘴里似乎還在吟咒。我凍得實在不行了,全身上下就沒有干凈地方。找了個相對干燥的避雨地方,顫抖著掏出手機,手都凍木了。
勉強給這個和尚拍了個照片,雨水很快淋濕了手機表面,我來不及細看,揣回兜里。對著遠處的和尚心說話,你慢慢走吧,我就不陪你了。
我一貓腰鉆進林子,下雨了,山里又黑,還沒個手電。我是叫苦不迭,東南西北難辨方向,好不容易來到一處山坡,手搭涼棚看過去,在隔著山很遠的地方,能看到海邊的農家樂居民區(qū),燈火通明,仿佛隔世空靈。
我真是恨不得插著翅膀飛回去。
喘了兩口氣,認清現(xiàn)實,我是既不會飛也沒有雨傘,只能朝著那個方向慢慢爬吧。我是一肚子怨氣,越走越黑,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正滿肚子牢騷,突然腳下打滑,心說不好,但是晚了。
我從一個土坡滾下去,重重摔在地上,渾身生疼,整個人都泡在水里。我呻吟了一聲,努力想爬起來,就感覺腳腕疼得厲害。我是又憋屈又難受,這個時候真他么想打人。
我遭這個罪為了什么?!我努力了幾次都站不起來,腳腕鉆心一樣疼,肯定是崴腳了。白老頭,我日你大爺?shù)摹?/p>
正憋屈憤怒的時候,一個聲音柔柔的傳來:“不要怕,我來救你?!?/p>
我嚇了一大跳,汗毛都豎起來了,手一松整個人又摔在水洼里,抬頭去看。隱隱的月光下,站著一個黑色僧袍的僧人,光著腦袋,上面有持戒的疤痕。雙手合十,中間掛著佛珠。
我馬上認出來,正是懸崖邊的妖僧。
“你……”我緊張的都快尿了,這和尚不會是要殺我滅口吧。
“莫怕?!彼徊阶哌^來,抬起我的胳膊,不顧我渾身是臟水,把我架在他的脖子上。
這時我下意識用右手去扶著他,就感覺右手儲存的大量情緒傾瀉而出,侵入和尚的身體。
和尚馬上覺察,眉頭一挑,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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