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攤老板:“公子這就有所不知,吳軍長的兒子本來是得了癆病,病入膏肓,中醫(yī)醫(yī)不得,西醫(yī)也看不了,在床上躺了兩三年,半個月前死了。他兒子才十一,按著這鎮(zhèn)上的習俗,這歲數的孩子沒長大不能進祖墳,再加上這孩子是個姨太太生的,長官家里最不缺姨太太,也不缺兒子,所以死了就死了,讓家里人找個野山坳埋了就算。但也不知道是誰去辦的這件事,把孩子給埋在了黑土溝。”
門口的紙人
秦以川:“聽這意思,黑土溝風水不好?”
包子攤老板把聲音壓得極低:“豈止風水不好,那是個亂葬崗!你以為吳軍長怎么當上這個軍長的?他是篡權奪位,把原來的長官和親信都給殺了,起碼得好幾百個人,都扔在了黑土溝。這些當兵的從來殺氣最重,橫死之后那不得怨氣沖天?自打吳軍長成了軍長,黑土溝方圓幾里地都沒有人敢靠近一步,聽說那一到晚上就萬鬼齊哭,別提有多嚇人了?!?/p>
秦以川笑了:“掌柜的不剛還說沒人敢靠近,怎么就知道晚上有萬鬼齊哭?”
包子攤老板:“這不都這么傳嗎?我也就聽一個樂子,畢竟我一個普通的平頭百姓,什么黑土溝白土溝的,反正我也不去,是不是?還說吳軍長的孩子,他被埋在黑土溝這件事絕對是之前的長官秘密留下的心腹做的,那孩子下葬第七天,正是回魂夜,吳軍長的一個姨太太過生日,家里擺了宴席,等賓客散得差不多了,有下人看見他兒子之前住的屋子亮著燈,進去一看,發(fā)現那孩子竟然好端端地睡在床上。這一發(fā)現可不得了,下人嚇得屁滾尿流,找軍長稟報。吳軍長家里這是炸開了鍋,當時怎么處理的誰知道,反正天還沒亮就請了高僧做法,現在已經連著做好幾天了。”
包子攤老板說得起勁兒,但有個顯然是熟客的男人急匆匆地走過來,讓他包十個包子,家里媳婦趕著回娘家,這些包子一家人在路上吃。
包子攤老板的話頭被打斷,心思就轉到了賣包子上,秦以川將兩個已經不那么熱乎的包子包好,把手上戴著的表摘了放在他的攤子上,在街上看了看方向,往西邊走。
他確實沒錢,但也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
秦以川把油紙里包著的包子遞給荀言,進入規(guī)則域后,起初幾秒鐘包子沒什么變化,但隨后就逐漸風干風化,像出土后沒有妥善保存的文物,逐漸氧化腐敗后,慢慢化作泥土消失了。
這個過程發(fā)生在一分鐘之內。從一個規(guī)則域到另一個規(guī)則域,就像把時間流逝的速度平白加快了成百上千倍。
荀言:“這個規(guī)則域并不是最近才誕生的,只不過最近才覆蓋在整個鎮(zhèn)上?!?/p>
秦以川:“這里的時間是民國三年整,規(guī)則域的誕生也就是在這個時間段。民國三年到現在也才一百多年,對人類來說時代久遠,但對黃泉而言,實在太過短暫。他在這個時候制造一個規(guī)則域,是為了什么?”
荀言:“民國三年,你還記得發(fā)生過什么嗎?”
秦以川:“我那會剛進輪回,整個滿清后期到民國末年,都沒有參與過?!?/p>
荀言:“緝陰司,就是這個時候開始慢慢組建的?!?/p>
秦以川:“你是說,這個規(guī)則域,是針對緝陰司布置的?”
荀言:“無法查證,但以俞青衫的能力,這個時候察覺到黃泉的存在,并不稀奇。”
秦以川:“我之前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
荀言:“或許是他也不敢確定黃泉到底是什么。”
白羽:“你們看那!”
一縷黑影在十幾米外的巷子里一閃而逝,正是一進這鎮(zhèn)上就泥牛入海的惡意。它原本藏得非常好,現在卻突然現身被他們看到,其中意味已經擺在明面上,就是為了引他們過去。
看方向……正是吳軍長若住的公館。
三人立刻跟上去。
秦以川的眼前所見,與荀言白羽截然不同。
在黃泉制造出的大規(guī)則域中,這是一處相當奢華的大公館,外面的門崗站著兩個民國時期軍閥打扮的軍人,大門關著,到隱約能聽見和尚做法事的誦經聲。把守還算嚴密,起碼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偷偷溜得進去。
但在荀言和白羽眼中,這只是一大片空地,原本可能是做過倉庫大院之類的用處,但屋子已經全都被推平,只剩下零星的一點墻的痕跡,地上堆著廢棄的磚瓦和曬干的柴火。附近也根本沒有人家。
秦以川:“我很好奇,如果我真的進入這個宅子,在你們眼里,我會不會變成一個行動古怪的瘋子。”
荀言:“小心些?!?/p>
秦以川揚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示意他放心,伸手在面前的朱紅色大門上敲了兩下,外面兩個站崗的士兵沒有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里面有個管家模樣的人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