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綿喃舍不得讓少年陷入困境,也舍不得瞞著他,更難以割舍師父對自己的臨終訓(xùn)誡。
所以分手時她什么都說了,包括他母親來找她的事情。
可是,賀俞洵對她的感情固執(zhí)得近乎到了病態(tài)的程度。
所以那天在病房,就成了最痛苦的記憶——
賀俞洵面無表情聽完她說的話,立即拔掉針管起身下床,鮮血很快凝成珠,他也毫不在意,微黯的眼睛緊緊盯著周綿喃,眼里是一片死寂,臉色蒼白慘然,仿佛頃刻間就會破碎。
少年強忍著身體的痛苦,固執(zhí)地拽著她的手不愿放開,幾乎碾碎了身上所有自尊,低聲下氣地挽留,嗓音微?。骸笆俏易龅貌缓妹??”
“再給我們彼此一點時間,母親那邊我會處理,阿喃——”
“沒用的?!彼龅匕胃呗曊{(diào)打斷,把他母親的話悉數(shù)還給了他。
周綿喃的聲線顫抖得不像樣,把手攥得死緊,用盡全身力氣說出傷人的話:“你這樣只會毀掉我,還有我的青春和未來?!?/p>
“我承認(rèn)是喜歡過你一點點,可是我也想利用你?!?/p>
“誰知道一點都沒撈到好處?!?/p>
她的態(tài)度決然又清醒,已經(jīng)說明一切。
賀俞洵驀地低笑出聲,嗓音嘶啞難聽,如同毫無防備被刺中心臟的受傷野獸,頃刻間脆弱崩塌:“好?!?/p>
“走吧,你要是走了,就再也別回來!”
他放開了她的手。
周綿喃的心也跟著空了,鼻間酸意濃重,她瞬間有些后悔,默念著:阿洵,對不起
“吱——”
驀地,一個急剎車,司機踩著離合器陡然停下,對著路過的無辜老人破口大罵。
周綿喃冷不防地差點被撞到,驟然拉回思緒,眼前恢復(fù)一片清明,窗外充滿生機和熱鬧,仿佛時空洪流穿梭,帶她回到現(xiàn)實。
她捂著xiong口大口大口地喘氣,沉浸在驚魂未定的余韻中。
片刻后,才重新平復(fù)下來,眼底頹喪稍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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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綿喃帶著自己的資料踏進(jìn)南尋大樓。
入目間,皆是極簡的黑白灰裝修風(fēng)格,低調(diào)而華貴,跟賀俞洵的風(fēng)格一樣。
路上,不時有人向她投來驚艷的目光,周綿喃習(xí)以為常,跟著前臺的秘書踏進(jìn)電梯,到達(dá)會議室,跟項目經(jīng)理進(jìn)行洽談。
整個簽訂過程順利到不可思議,直至在乙方那一行寫下自己娟秀清麗的名字時,周綿喃仍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