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考的那枚掛墜材質,原本是一只尚未成年的金錢豹爪子,然后被錢固然換成了云豹爪,接著又被換成了兩個不同品種的虎爪、雪豹爪,最后又換回了豹爪。
看新聞,二百多公里外的之江市野生動物園最近走失了一只豹子,閑談中他還替當地群眾擔憂,卻不知此事竟與自己有關。
為什么被掉包六次之后,就沒人再打這獸爪的主意了?有兩方面原因,首先從各個渠道聽到消息追查隱蛾線索,并將目光鎖定到何考身上的人,該來的都來得差不多了。
至于沒來的人,要么是沒聽說消息,要么是不感興趣,要么就是查“錯”了方向。
第二個原因或許更重要,那就是最后一位不速之客制作的贗品,手法實在是太糙了,在真正的“行家”看來,屬于一眼大開門的假貨。
后來者未必知道那是假貨,卻能斷定那獸爪與傳說中的隱蛾之物無關。其采制時間不超過一個月,血氣未消,顯然就是最近制作的普通飾品。
隱蛾傳說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千一百年前,隱蛾之物至少也得是一件古物才符合常識。
前面五位包括錢固然在內,多少還算講究人,他們不僅用各自的手法將贗品獸爪做舊,同時進行了初步的祭煉處理,雖然沒有煉成法器,但材質也不算凡物了。
如此才能掩人耳目,同時也造就了獸爪一次次被人掉包的戲劇性場面。畢竟能得到隱蛾消息、知曉隱蛾之器存在者,都不是普通人。
至于最后那位,可能是因為手藝差點,也可能是修為不足,或者干脆就是態(tài)度敷衍,她制作的贗品只追求形似,僅能糊弄普通人。
至于當事人何考,對此卻一無所知,甚至連想都沒想到。
這不是何考不夠聰明,也不是他缺乏警惕。僅根據一份偶然得到的錄音,他已經推測出了很多事情,比如猜到了黃泗就是隱蛾,并察覺同事錢固然有問題。
何考自幼人前乖巧,但他的姑父何常山私下里也曾說過,這孩子別看表面上聽話,其實心思很深。
何考的心思確實深,而且謹慎敏感、膽大心細,甚至悄悄制作了竹雷防身。
但這一切好似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在絕對能力的碾壓下,在旁觀者眼中,他的一切抗爭仿佛都充滿了無力感。
何考最近睡得很沉,總是一覺到天亮,手機鬧鐘不響都不帶醒的。他睡前仍然習慣性的盤一盤胸前戴的獸爪,感覺這東西更潤了。
何考原先那枚獸爪是法寶,有罕見的被動型妙用,可以安神。但據錢固然的暗中觀察,后來掉包的那些贗品對何考而言,同樣具有安神之效。
每一枚贗品獸爪皆可安神,而且效果甚至比原裝的更好!錢固然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竅,這也許就是醫(yī)學角度的安慰劑效應吧。
何考不知獸爪已經被掉了包,甚至也不清楚那支真獸爪的功效,但從小佩戴這件東西已形成下意識的習慣,睡覺前盤一盤便可安然入夢。
在獸爪和何考之間,仿佛已形成了固有的反射。
但這種效應也是有局限的,贗品畢竟是贗品,它失去了惡意偵測的妙用。在這種情況下,何考甚至睡得更香,被人摸進屋都沒醒來。
這對何考也許是件好事。就連暗中窺探的錢固然都有些提心吊膽,生怕在那些不速之客來訪時,何考會突然驚醒。假如那時發(fā)生沖突,何考恐怕就有人身危險了。
有人使了手段可以使何考睡得更沉,但也有人沒使類似手段,而何考一直睡得很沉,倒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了。
這天公司不加班,但何考還是來到二樓的自助餐廳吃晚餐。這種情況雖然不免費,但是性價比極高,晚餐只收二十五,直接刷員工卡就行,也算是內部福利。
人與人之間通常都有一個合適的社交距離,根據彼此的熟悉程度和場合而定,雖沒有誰制定過標準,但基本是一種心理共識。
比如在一個有很多桌子和座位的自助餐廳里,熟悉的人往往會坐一桌。陌生人首先會挑選不同的桌子,假如每張桌子都有人了,再去挑選距離盡量遠的座位。
假如明明還有別的空座,有個與你不熟的人,卻直接坐到旁邊或懟在對面,那就是一種明顯的社交信號——對方找你有事。
何考剛選好飯菜坐下來用餐,有個人就徑直端著餐盤坐到了他的對面。何考有些詫異地抬頭,發(fā)現對方是位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伙,并不認識。
在這個餐廳吃飯的,基本都是公司同事,螣信棲原公司總部也有五百來號人呢,他也不可能都熟,下意識地瞄了對方胸前的“狗牌”一眼,又有些意外。
所謂狗牌就是員工胸牌,有點像參加論壇會議的嘉賓證,塑封的卡牌里有員工照片、姓名、工作部門以及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