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火頭軍里的中華小當(dāng)家?。ǖ?頁）

第二天做飯時，劉弘向老王頭主動請纓，要求自己來做一釜粟米粥。

老王頭當(dāng)時將信將疑，又從上到下狠狠打量了他一番。

他怎么看，這個面皮白凈的涿縣劉氏子弟，都不像是會做飯的。

不過，在劉弘遞上一串五銖錢后，王老頭立刻就改變了想法。

也許人家是真人不露相呢？

得到王老頭的許可，劉弘走到堆放食材的角落，目光掃過那些蔫黃的野菜。

主要是些常見的薺菜、灰灰菜、馬齒莧，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口感苦澀的野草。角落里還有一小堆被蟲蛀得厲害、無人問津的干癟野蔥頭。

他走過去，默默地?fù)炱饚最w看起來稍好一些的野蔥頭，剝掉干枯的外皮，露出里面同樣干癟但帶著一絲辛辣氣息的蔥白。又挑揀了幾把相對鮮嫩、苦澀味較淡的野菜葉子，仔細(xì)地清洗掉泥土。

回到灶臺邊，粟米粥已經(jīng)開始變得粘稠。劉弘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簡單粗暴地將野菜一股腦丟進(jìn)去煮爛。他將洗凈的野菜用粗糙的陶刀細(xì)細(xì)切碎，又將那幾顆野蔥頭切成極小的碎末。然后，他沒有立刻將這些投入粥中，而是取來一小塊自己在臥虎莊中調(diào)好的醬塊。

這種醬塊這次他帶來了不少，他自然是早有圖謀的。

當(dāng)時在臥虎莊里熬制這種醬，可是著實費了他一番功夫！

他將醬塊放在一塊干凈的石板上，用一根光滑的圓木棍，極其耐心地、一點點地用力研磨。這不是簡單的搗碎，而是如同研磨藥材般，細(xì)細(xì)地將那粗糙、結(jié)塊的醬塊碾磨成極其細(xì)膩的糊狀。

直到那醬塊變成一灘深褐色、質(zhì)地均勻的醬泥。劉弘才小心地刮下醬泥，放入一個小陶碗里，然后舀起一勺滾燙的粥湯，緩緩地、一點點地兌入醬泥中，同時用一根小木棍快速而均勻地攪動。

醬泥在熱湯的沖擊下，漸漸化開，與水乳交融，變成一碗散發(fā)著濃郁醬香的、深褐色的醬汁。

這時，他才將切碎的野菜和野蔥末投入翻滾的粥中。待野菜稍軟，他端起那碗精心調(diào)兌好的醬汁，沒有直接傾倒入釜，而是用木勺舀起，如同畫師潑墨般，均勻地、一圈圈地淋在沸騰的粥面上。

濃香的醬汁瞬間融入滾燙的米粥，在熱力的作用下，一種復(fù)合的、帶著醬香和蔥香的咸鮮氣味，伴隨著米粥的熱氣，猛地升騰起來！

這氣味，遠(yuǎn)談不上誘人，但比起其他釜中那只有刺鼻咸苦味的粥，已然是云泥之別！

午時梆子再響。

當(dāng)負(fù)責(zé)分劉弘這釜粥的雜役，將第一勺淋了醬汁、混著野菜的粟米粥舀進(jìn)一個粗陶碗時，濃郁的、帶著蔥香的醬味，讓排在最前面的那個黑臉膛軍士猛地吸了吸鼻子。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碗里——粥似乎還是那個顏色，但氣味…好像真的有點不一樣？他迫不及待地端起碗，顧不上燙，沿著碗邊吸溜了一大口。

滾燙的粥滑入喉嚨。

預(yù)想中那股直沖腦門的、齁咸苦澀的味道并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一種更順滑、更“厚”的感覺？

咸味依舊明顯，但似乎被一種說不出的香氣包裹著，掩蓋了鹽鹵里那股惱人的苦澀。野菜的苦澀感也似乎淡了許多，反而被那醬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辛辣調(diào)和出一種奇異的、能勾起食欲的味道。雖然粟米依舊粗糙拉嗓子，但整體的口感…竟然不那么令人作嘔了！

“嗯？”黑臉軍士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又低頭猛喝了一大口，仔細(xì)咂摸著味道。

他抬起頭，看了看分粥的雜役，又看了看那口冒著熱氣的大釜，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怪了…今兒這粥…好像…很好吃？”

他這反常的舉動立刻引起了后面人的注意。一個瘦高個軍士擠過來，狐疑道：“黑子，吃傻了？粥還能吃出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