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奐令家中仆從去取酒水,說今日要和劉弘一醉方休。
劉弘當然只能應下。
酒水上桌,張奐痛飲不停,很快便面帶醉意。
“子高啊,當初在幽州軍中時,我曾勸你要來洛陽,言洛陽多豪杰。如今想來,卻是我錯了!大錯特錯!”
張奐醉眼朦朧,用力拉住劉弘的手,“子高,若有機會,離開洛陽吧!此地哪里有什么英雄豪杰,養(yǎng)出來的,都他娘的是食人的惡鬼!”
說罷,張奐徹底醉倒,趴伏在桌上。
劉弘嘆息一聲。
他今日前來,就是想要勸張奐離開洛陽的。
他怕蝴蝶效應之下,張奐會死在洛陽。
一來,他與張奐的關系不差,而張奐在邊軍之中威望素著,若是張奐不死,日后邊軍看在他和張奐的關系上,定會庇護他一二。
二來,在他看來,張奐這種人,即便是要死,也該死在戰(zhàn)場上,而不是死于黨爭,死于政客的陰詭謀劃之中!
不過如今看來,倒是無須他來相勸了。
劉弘拿起酒碗,獨自喝起酒來。
……
離開張府,回到租住的宅院里,劉弘悶頭就睡,睡了整整半日。
第二日,大醉醒來,他灌了幾碗醒酒湯,帶著劉備去街上閑逛。
兩人走到中常侍張讓家門前時,可說是大開眼界。
車馬喧囂,冠蓋云集,一輛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幾乎將寬闊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拉車的駿馬不安地打著響鼻。
各色衣著光鮮的官員、富商,焦躁地在車馬間徘徊,目光熱切地投向那扇緊閉的大門。
一樓坍塌,一樓起。
只是這洛陽城中的人走茶涼,終究是快了些。
劉備有些不恥這些人的為人,冷哼一聲,“當初竇大將軍尚在時,這些人多半也是如此作為!”
劉弘則是笑了笑,“他們只是太想進步了。也唯有這般人物,才能做的好官?!?/p>
做的好官,與做個好官,當然是不同的。
良久之后,張府大門終于“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縫。
一個身著錦袍、面色倨傲的中年人,想來是張府的管家,踱步走了出來,他目光如同挑選貨物般掃過門前黑壓壓的人群,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就在這時,一輛裝飾相對樸素的馬車分開人群,不疾不徐地駛到前面。
車簾掀開,一個身著蜀錦華服、面容白皙、帶著精明笑容的中年人跳下車。
其人名為孟佗,扶風人氏。
孟佗手中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細頸長身的琉璃瓶,瓶身剔透,里面盛滿了深紫色的、宛如凝固血液般的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