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郎這繩結(jié),打得倒比鋪子里的賬冊還周正?!?/p>
女子聲音清潤,像山澗里的水,帶著點笑意,卻不輕浮。
眼前的女子,十八九上下的年紀,眉眼疏朗,鼻梁高挺,瞧著竟有幾分男子的利落,只是眼尾微微上挑時,又露出幾分女子的靈秀。
她身后跟著個捧著錦盒的丫鬟,還有個穿青布短打的管事,垂手站著,極為恭敬,顯見得是主仆分明的人家。
牽招認得這個女子,之前來過幾次。
倒也不是牽招看人家生的美麗,便暗自記在了心里。實在是之前鋪子里門可羅雀,少有人來,也因此,即便是時常來門外“巡查領(lǐng)地”的野狗,他也能認得其狗貌。
“姑娘是……”
牽招言語顯得有些局促,畢竟是正人君子,若是換了簡雍來,多半會直接便問姑娘多大年紀,可曾婚配。若是換了張飛來,有女子如此搭話,耽誤了他的正事,大概會將其哄趕出去。
“免貴姓崔,名硯。”
崔硯前進幾步,牽招則后退幾步。
“我看了你些日子,”崔硯的目光明亮,“你這人,想來是讀過書的??赡銢]做生意的天賦,做不好的。我愿出幾萬五銖錢,還會派府里的賬房、采買、掌柜,讓他們來幫你打理經(jīng)營——定價、周旋、記賬,這些你不擅長的,交給他們來做?!?/p>
崔硯身后的管事露出苦笑。
誰讓自家莊主只有這一個姑娘呢?任性妄為也是沒有法子的。
牽招不明白,既然他如此一無是處,這崔硯為何又執(zhí)意要入股呢?
他是直率的人,想到就問了出來,“既然牽某如此一無是處,崔娘子為何要出錢出人助我呢?”
崔硯只是看著他,眉梢眼角都蕩出笑容,“因為你長得俊俏嘍,難道圖你有陶朱公般的經(jīng)商之才嗎?”
牽招紅了臉。
崔硯又道:“我最是喜愛卓文君,所以,你能做我的司馬相如嗎?不過,我可是不會讓你入洛陽為官的,免得也要做上一首《白頭吟》!”
牽招覺得自己應(yīng)該拒絕。
然而,只是覺得,他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
自崔硯入股那日起,牽招的雜貨鋪竟一日日抽出新枝來。
做生意的法子,大抵都是相同的,無外乎兩種。
沒資本的,謹小慎微,一點一點的積攢。有資本的,直接開著資本的戰(zhàn)車入場,先用低價打亂市場,擠占市場份額,待到將市場中的對手驅(qū)逐殆盡,近乎壟斷之時,就開始操縱市場,大肆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