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樓桑里。
劉家新起的大宅,在略顯蕭索的村落里,顯得格外扎眼。
工坊方向依舊傳來“哐當哐當”的紡車聲,后院牲口棚里,新近販來的幾匹北地健馬打著響鼻,刨著蹄子。
錢匣里的五銖錢堆疊得越發(fā)厚實,賬冊上“劉家布”的銷路已延伸至鄰縣,販馬的收益更是滾雪球般增長。
樓桑里首富的帽子,已穩(wěn)穩(wěn)戴在了劉弘頭上。
然而,劉弘并不滿足于此。
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道理,后世開局一個碗的那人已經(jīng)實踐過了,好用的很。
而要筑墻積糧,首先要有一處“地盤”。
東漢末年,最著名的不就是“莊園經(jīng)濟”嗎?
在此時,這“地盤”自然就是購買土地,修建山莊!
劉弘早已有了目標。
涿縣城外,沿河兩岸,以及北面靠近官道的大片荒地。
這些地,或因早年水患、或因土質貧瘠、或因原主絕戶,早已拋荒多年,長滿了荊棘蒿草。
在官府簿冊上,是不值錢的累贅,是收不上租子的“死地”。
但在劉弘眼中,那是未被開墾的寶藏。
引水可灌淤田,深耕可改良土質,荒地變熟田,便是取之不盡的糧倉和根基!
最主要是,他如今不差錢!
但荒地再賤,也是官產。
要拿下如此大片的荒地,繞不開一個人——涿縣令,劉易。
這位本家縣令,劉弘是打過交道的。
此人出身劉氏,卻又和本家一直不睦,想來也是有個有故事的人。
記憶里,幾年前劉弘還是個窮酸亭長時,因公事去往縣衙,也曾試圖以宗親之名與之結交一番,換來的卻是對方鼻孔朝天、眼角余光都欠奉的冷淡。
那份骨子里的輕視,劉弘記憶猶新。
但根據(jù)坊間的傳言,劉易并不是一個難打交道的人。
相反,還十分“憑億近人”。
當然,前提是用銀錢開道。
“此一時,彼一時也?!眲⒑胱旖枪雌鹨唤z笑容。
他轉身下樓,對管家吩咐一聲,“備車。將庫房里那三十匹新染的細麻布,用上好的樟木箱裝了。再取五萬枚新鑄、穿繩齊整的五銖錢,用厚實麻袋封好。還有,挑兩匹溫馴健壯、毛色油亮的代郡馬,配上新鞍韉?!?/p>
管家心頭一跳,家主這手筆,看來是要做大事……但他不敢多問,躬身應諾:“是,家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