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日的世道!
他現(xiàn)在十分理解上輩子那個落榜的美術(shù)生!
一股屬于這個時代底層小吏的憋悶和屬于穿越者的憤懣,在他胸腔里混雜著翻滾。
他緊了緊衣領(lǐng),低著頭,加快腳步,只想快點(diǎn)穿過這條蕭索的市集,趕回樓桑里那間破舊的屋舍。
剛轉(zhuǎn)過一個街角,卻被前面圍攏的一小圈人堵住了去路。
人群中間,似乎有什么東西擋在地上,引得幾個路人駐足,指指點(diǎn)點(diǎn)。
他湊上前去,隱約能見是個活人。
在這涿縣城里,倒斃在路旁的行人,隔三差五就能見著,算不得新鮮。
如今就是這么個世道,誰也沒法子。
連不算凋敝的涿縣都是如此,城外之地更不必多言。
此時還未大亂的東漢尚算“安穩(wěn)”。
那后來戰(zhàn)亂四起的魏晉南北朝會是什么樣子?
劉弘不敢想!
“魏晉南北朝,荒唐且美好?!?/p>
劉弘覺得,能寫出這句話的,真他娘的是個人才!
不把這人下鍋煮一煮,拆幾根骨頭彈琵琶,真是可惜了!
……
“……水……咳咳咳……”
那倒在地上之人忽然開口,聲音嘶啞干澀,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嗽更是撕心裂肺。
劉弘的腳步頓住了。
他皺著眉,撥開前面兩個探頭探腦的閑漢,擠了進(jìn)去。
地上蜷縮的漢子身量雄壯。
那人臉色蠟黃,嘴唇干裂出血,額頭上滿是虛汗。穿著洗得發(fā)白、多處磨損的赭紅色吏服。
他蜷縮著,一只手死死地按著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則緊緊攥著一個沉甸甸、沾滿塵土的粗布包裹。
這是個送信的郡差,看樣子是病倒在了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