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所向,固然重要。
可要做事,光有底層鄉(xiāng)民的擁戴還遠遠不夠!
作為一個被后世輿論裹挾和熏陶過的穿越者,劉弘深知話語權的重要性!
在這漢末之際,真正能夠左右一地輿論,甚至向上傳遞聲音的,不是百姓,而是那些讀過書,有身份地位的士人階層。
當然,這些士人到底有沒有學識,是不是將圣人的學問讀到了狗肚子里去了,都是不好說的。
只是不論如何,他們的言語,在此時最有分量!
要揚名,少不得要和士人結交一番。
而要像孔融那樣以一個“孔融讓梨”名動天下,除了自身家族的底子夠硬之外,還要結交像李膺那樣的大名士。
劉弘底子不硬,暫時也沒有揚名天下的打算,所以他要拜訪的,只是樓桑里中一個“小小的名士”。
樓桑里西頭,有一座小小的院落,院中唯有幾竿青竹,幾卷書冊,顯得極為清雅。
如今的士人,大多偏愛這個調調。
雖然有附庸風雅之嫌,可相比起后來那些修仙的、打鐵的、飲酒裸奔的、嗑藥的“魏晉風流”,還是要正常不少的。
院落的主人王衍,曾是郡中小吏,因性情耿直,不善逢迎,早早致仕歸鄉(xiāng),在鄉(xiāng)里頗有清望,是本地儒生的核心人物之一。
劉弘提著兩尾用柳枝穿好的鮮魚和一壇自釀的薄酒,登門拜訪。
他不是空手而來,但禮物也不貴重,因此不顯得刻意巴結。
王衍雖素來清高自詡,可近來也聽說過“涿縣小孟嘗”樂善好施,仁義慷慨的名頭,因此并未拒人于門外。
兩人在院中竹影下對坐。
王衍清癯,須發(fā)花白,眼神卻依舊清亮。
劉弘與王衍笑談應答,令王衍大有一見如故之感。
兩人的話題從近日的天氣,漸漸引到農桑艱難,再到郡中乃至州中傳來的零星消息上。
最后又說起哪里鬧了流寇,哪里又起了民變,官吏如何貪酷,百姓如何困苦。
劉弘適時地嘆了口氣,端起粗陶酒杯,輕輕啜了一口劣酒,眉宇間染上深深的憂慮,似是將憂國憂民常掛在心間。
“唉,王公,眼見這世道一日亂似一日。流寇如蝗,餓殍遍野,官吏只知橫征暴斂,中飽私囊。昔日文景之治,光武中興,百姓尚得喘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