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了。炭火的噼啪聲清晰可聞。
劉弘心中有些遺憾。
此時此刻,若是有只貓,那便完美了。
冷汗瞬間浸濕了劉衡的后背。
他看著劉弘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的眼睛,終于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什么清名,什么面子,在兒子的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他“噗通”一聲,竟從坐席上滑了下來,這個自視甚高的中年士紳,此刻拋棄了所有的矜持,“族弟!弘族弟!為兄……為兄錯了!為兄有眼無珠!不識族弟大才!往日種種,皆是愚兄糊涂!求你看在同宗血脈的份上,看在阿若還是個孩子的份上,救救他!救救他吧!為兄……為兄給你磕頭了!”
聲音凄惶的很。
劉弘靜靜地看著跌倒在地,身體因恐懼和羞憤而劇烈顫抖的劉衡,他并沒有立刻去攙扶。
又過了片刻,就在劉衡幾乎要暈厥過去時,劉弘才緩緩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雙手,用力將他攙扶起來。
非到山窮水盡處,劉衡又怎么能深切感受到他這份友情的珍貴呢?
“兄長,這是做什么?你我兄弟,何須如此?起來說話。阿若世侄的事,我知道了?!?/p>
劉衡如同虛脫般被扶回座位,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
“此事,棘手。”劉弘坐回主位,手指繼續(xù)敲擊著案幾,“那王奎,既是外鄉(xiāng)強龍,又能在涿縣如此跋扈,背后必有倚仗?!?/p>
劉子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過……”劉弘話鋒一轉(zhuǎn),眼中精光微閃,“既是我劉氏子弟蒙冤,我這個做族叔的,豈能坐視不理?兄長且放寬心,在莊上稍待。我這就去一趟縣衙?!?/p>
劉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沒想到劉弘答應得如此“爽快”,連聲道:“謝……謝族弟!大恩大德,某沒齒難忘!”
劉弘溫和一笑,“兄長言重了。同宗兄弟,守望相助,本是應當。好好款待兄長,我去去便回?!?/p>
劉弘叮囑一聲,隨后起身,撣了撣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大步流星地走出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