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思索,越是清醒。
聶莞再度揮刀,分西瓜一樣,將兩半分為四瓣,四瓣分成八瓣。
一刀又一刀,將它剁成齏粉。
但即便如此,那兩雙眼睛仍舊漂浮在空中,血淋淋的,猙獰地笑。
聶莞抬起另一只沾滿血的手,幻化出另一柄刀。
一只眼睛中扎進(jìn)一柄刀,聶莞雙臂用力,將它一直按在地上。
尖利的刀尖輕而易舉刺穿兩只眼珠,楔進(jìn)地里。
聶莞松手,緩緩起身,跳上刀柄又跳下,用力地踩了幾次,將匕首更深地踩進(jìn)這片黑暗大地中。
用力跳上去之后,她忽然想起來。
這種幻想的確是曾經(jīng)有過的。
她被這家伙關(guān)進(jìn)牛棚,抱著滿是淤青和擦傷的雙臂躲在角落,盡可能維持著體溫不被夜風(fēng)帶走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這樣的幻想。
想用兩把刀剜下那兩只總被酒精熏紅的眼睛,想把它們插進(jìn)地里。
如果能做到的話,就要像別人跳房子那樣,在刀柄上跳來跳去,好慶祝自己的勝利。
現(xiàn)在,她確實(shí)這么做了。
“這是我的勝利?!?/p>
聶莞輕輕呢喃,輕輕從竹竿一樣細(xì)的刀柄上跳了下去。
她抬起頭,看著依舊被彩色光影拖得長長的世界。
不知不覺間,模糊的世界悄悄變樣,又變回了那個牛棚。
但聶莞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聶莞了。
那個指控她不配為人子女的聲音仍在耳邊徘徊,聶莞隨意搖搖頭,將那聲音搖散。
配不配做爸爸媽媽的女兒,只有他們有資格做評判,否則即便是所謂的神,也無權(quán)置喙。
而爸爸媽媽……他們不會嫌棄她。
每一次,她以為自己做錯了事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嫌棄過她,沒有說她不配。
這一次,也會是一樣的。
所以,這些聒噪的聲音……都退下吧!
聶莞手中生成第三把匕首,抬手一揮,割開這個模糊的世界。
順著刀痕,畫面如融蠟般流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