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自己所站立的地方離開,讓出腳下細(xì)細(xì)血絲勾勒成的法陣。
那是一個(gè)蓮臺大小、精妙異常的法陣,看起來像是綿綿不斷的寶相花,但乍一看去,卻又是一張垂眸的人臉。
幾絲淡淡的血紅氣息從陣法中逸散出來,沒有腥氣,反而有一種莫名香意,讓人一聞便覺得七情引動、恨海情天。
歸來的刺客趺坐其上,緩緩閉目,卻又忍不住說:“真的不想辦法立刻除掉幽月寒嗎?她可是……從我們手底下逃出去過一回了,留著她,只會是心腹大患?!?/p>
“換個(gè)角度想想,也許可以讓她先積累她自己的實(shí)力,我們暗中尋找她的弱點(diǎn),這樣等將她收入萬魂幡時(shí),便是渾然天成的一尊鬼將甚至鬼王?!?/p>
“可是……可是我怕養(yǎng)虎為患?!?/p>
“我也怕,但只要完整接受傳承,總是能壓住她的。無論怎樣,她還能走在我們前面不成?你要相信,這世上沒人有資格做我們的對手,她也不可能?!?/p>
站立的刺客從背包中取出一顆陰魂石,放在指尖轉(zhuǎn)動把玩著,望著不再說話的趺坐之人,眼神微微閃動。
“不過她身上的確有些值得學(xué)習(xí)的地方……我們也需要些人來追隨,需要些高手做出擊的刀,你說是不是?”
“……有道理?!?/p>
“我剛才又推算了一下蘭湘沅的位置,她那件精致斗篷快要遮不住她了。你好好傳承吧,我想辦法試探一下,那究竟是個(gè)什么人?!?/p>
“好?!?/p>
感受到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趺坐女子微微蹙眉,但旋即又強(qiáng)迫自己松開。
與此同時(shí),在那片被炸得不成模樣的廣袤山林中,聶莞緩緩回頭,打量著急景凋年。
急景凋年被她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舒服,垂眸躲避,冷冷說道。
“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會感謝你!”
聶莞微笑:“我知道?!?/p>
“你知道?你不會糾纏我?”
“當(dāng)然會,你看我像是那種高尚到不挾恩圖報(bào)的人嗎?”
急景凋年默然。
聶莞抱起雙臂,倚靠著身旁被灰煙熏黑半面的參天古木。
“而且,你已經(jīng)被夜如曇給盯上了,刺殺這種事有一就有二。從你見我第一面就露出的警惕來看,恐怕這次也不是‘一’了。不跟我,你有信心扛過她下次追殺?”
“夜如曇?”急景凋年露出一絲訝然,眸光劇烈閃動,“她就是夜如曇嗎?”
“你以為,這世界上有幾個(gè)刺客有本事把你殺得這么雞飛狗跳?”
急景凋年想想也是,眼中閃過一絲苦笑,但隨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直直盯著聶莞的眼睛。
“你為什么會知道她的名字?明明……明明她就算死了,也根本不會暴露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