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星閣的庭院里早已布置停當(dāng),處處透著主人的巧思。
最引人注目的,當(dāng)屬院子中央那架在炭火上緩緩旋轉(zhuǎn)的肥羊。
金黃的油脂從焦脆的表皮上滋滋滲出,滴落炭火,騰起陣陣帶著奇異香氣的白煙。
沈星沫不知在上面撒了什么秘制香料,那濃郁的、混合著肉香與辛香的霸道氣息,直往人鼻子里鉆,勾得人食指大動,涎水暗生。
主位被巧妙地安排成一個半圓形,蕭景宸當(dāng)仁不讓地被請至最尊貴的主座。緊挨著他右手邊,擺放著稍矮一截的精致桌椅,是特意為三皇子蕭景昊準備的。
左側(cè)依次坐著聞磊、宇文皓和聞淼。右側(cè)則坐著三皇子蕭景昊和主人沈星沫。
青楊習(xí)慣性地按規(guī)矩肅立在蕭景宸身后,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那香氣四溢的烤全羊,喉結(jié)悄悄滾動。
沈星沫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紤]到青楊的身份是皇子近衛(wèi),直接安排入席恐有不妥。
她心思一轉(zhuǎn),含笑開口:“殿下,我與表妹都是女流,力氣有限。這烤羊切割分食是個力氣活兒,不知能否勞煩青楊侍衛(wèi)幫把手?”
青楊一聽,連忙躬身應(yīng)道:“卑職遵命!”
沈星沫又指了指自己身側(cè)預(yù)留的位置,溫言補充:“有勞青楊侍衛(wèi)了。待切割分食完畢,請在此席就座?!?/p>
青楊心中瞬間涌起一股暖流,感激不已。
他哪里不明白,分食不過是個體面的由頭,沈二小姐這是真心實意地沒有把他當(dāng)下人看待!
他偷偷瞥了一眼蕭景宸,見主子微微頷首,立刻精神抖擻地應(yīng)了一聲,幾乎是雀躍著奔向烤羊架,動作麻利地開始操刀。
他利落地切下最肥美焦香的部分呈上主桌,剩余的羊肉很快被候在一旁的下人們端走。
屏風(fēng)的另一側(cè),隱約傳來隨從們分食的歡聲笑語,顯然也被安排得極為周到。
烤羊肉甫一入口,便贏得了滿堂喝彩。肉質(zhì)外酥里嫩,香料的味道完美地滲入其中,鮮美異常,毫無膻氣。
沈星沫笑著將功勞分了一半:“這羊肉能如此美味,有一半都是表妹聞淼的功勞,一大早,她就開始忙活了?!?/p>
聞淼被當(dāng)眾夸贊,小臉瞬間變得通紅,又是興奮又是羞澀,連忙擺手:“表姐過譽了!都是跟著表姐學(xué)的皮毛,主要還是表姐的手藝好。”
借著這滿堂贊譽,沈星沫再次鄭重地向蕭景宸道謝:“還要多謝殿下相助,星沫銘記于心?!?/p>
席間氣氛融洽,唯有三皇子蕭景昊安靜地啃著盤中沈星沫特意為他準備的、切得大小適口的軟嫩牛排。
他吃得專注,眼神卻依舊空茫,仿佛置身于一個無形的屏障之后,周遭的熱鬧喧囂與他全然無關(guān)。
蕭景宸的目光不時落在弟弟身上,帶著深沉的關(guān)切和不易察覺的憂慮。
沈星沫自然明白他帶三皇子前來的深意,她一直在暗中觀察。
此刻,她放下筷子,斟酌著開口,聲音輕柔卻清晰:“殿下,三殿下此癥,觀其神思氣韻,應(yīng)是娘胎里帶來的先天不足,心神難聚,非是后天遭人暗算施術(shù)所致?!?/p>
“此癥……唯有以耐心陪伴,徐徐引導(dǎo),或許能漸有起色,急不得。”
蕭景宸眼中的希冀之光瞬間黯淡下去,如同被吹熄的燭火。
這深重的失望,竟讓大師姐心頭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暗自詫異:過了悠悠五百余載,自己這顆早已沉寂的心,竟會為一個凡俗后生小子感到一絲……心疼?
沈星沫微微甩頭,將這突如其來的奇怪感覺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