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啊呀,真的……不好!”多虧有他的提醒,李老師迅速捧起書本沖了出去,離開前她也不忘道,“何老師,謝謝啊,有空請你吃飯!”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真是年輕人……”何秋平不禁笑道。
其實(shí)何秋平今年才二十九歲,怎么也說不上老,但身為孤兒的他注定比普通孩子少了童年的歡樂,多了過分的成熟,這讓他總產(chǎn)生錯覺——似乎不經(jīng)意間,他已經(jīng)很老了。
收回視線,趁著還沒上課的閑置時間,何秋平打開了信封,展開信件,當(dāng)他看完第一句話之后,眉間便漸漸靠攏,他一字一句看得仔細(xì),當(dāng)讀到最后的落款時,不僅眉間,就連眼眸中都摻雜了一絲焦慮。
這不是旁人的來信,更不是所謂的情書,這是來自一個母親的自白與希冀,而那個母親的兒子……如今正與他一同生活著。
“呼……該來的,逃不了。”
從阿浩聲稱與父母決裂后,何秋平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他不意外,只是有點(diǎn)迷茫,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事情,所以不知道該怎么對付。
但是不管怎么樣,他想,他該如信中所說的,和阿浩的母親見上一面。
當(dāng)然,是瞞著阿浩,悄悄的見面。
雖說斷絕來往,但阿浩的家人總是惦記他的,從信上所寫的見面時間就可以看出來。
周五的下午何秋平?jīng)]有課程可以早歸,但阿浩卻因?yàn)樯鐖F(tuán)活動要晚些才能到家,會選到這個空檔絕非巧合,至少何秋平是這么覺得。
于是他如約而至,在離家較遠(yuǎn)的一所咖啡廳里,何秋平見到了阿浩的母親。
“孟夫人,你好……好久不見了?!边@是何秋平見到對方的第一句話。
“何老師,你好?!?/p>
沒有沖動的話語,沒有激烈的言辭,阿浩的母親維持著一向的從容端莊,客氣地與何秋平打著招呼,“請坐,需要喝點(diǎn)什么?”
何秋平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對前來點(diǎn)單的服務(wù)生說:“我不用,謝謝?!?/p>
服務(wù)生走后,何秋平正色望向?qū)γ娴拿戏蛉恕?/p>
孟夫人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一口,不慍不火地說:“最后一次見面是在阿浩的家長面談會上呢,那之后事情太多,又有阿浩攔著,所以一直找不到機(jī)會和何老師一起喝杯茶?!?/p>
“是的。”何秋平應(yīng)道,“孟夫人還是和以前一樣,什么都沒變?!?/p>
孟夫人和她的先生一樣,是商場上的好手,初次見面還是在阿浩高二的家長會上,那時的她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身周散發(fā)出強(qiáng)大的氣場。精明干練、貴不可侵,就是她給人留下的印象,如今也是一樣。
孟夫人聞言嘆了口氣,“你這是在諷刺我嗎?”話說著,她停頓一下,瞥了一眼何秋平后才繼續(xù)道,“兒子莫名其妙地跟著班導(dǎo)跑了,我怎么也勸不回來,身為母親,我覺得這是絕對的失敗?!?/p>
“……”
“既然失敗了,那又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樣?”孟夫人繼續(xù)說,“以前,我可是毫無敗績的?!?/p>
“我覺得業(yè)績是無法和感情相提并論的?!焙吻锲讲逶挼溃爸劣诎⒑?,我也有想和孟夫人談的事?!?/p>
孟夫人并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心下也是有點(diǎn)好奇,“何老師,你知道我這次要來和你說什么嗎?”
“可以猜到?!焙吻锲叫α诵?,“身為父母,要說的無疑就是希望阿浩能回到你們身邊……”
“兩個男人是沒有未來可言的;請你放開我的兒子;你如果有要求可以盡管說,我愿意出錢讓你離開……之類的話我想了很多,都想說給你聽,可最后因?yàn)樘嗔?,也不知道第一句該說哪句?!?/p>
孟夫人面無表情地補(bǔ)充說著,平淡的話語說得好像笑話,但何秋平知道她是認(rèn)真的。
“孟夫人,我懂你的意思?!?/p>
“很好,那么你的回答呢?”孟夫人喜歡明白人,她說著便拿出了包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支票本,“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