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頁）

沈亭文腦子里的小人果斷又給他拉了一次禮花。

他讓禮花炸得神情恍惚，呆滯轉(zhuǎn)身，同手同腳走向樓梯，讓欄桿絆了一下才徹底清醒。他一邊暗自唾棄自己見色起意，一邊不動聲色舒緩繃得發(fā)酸的后背，佯作正常走進(jìn)房間，門一關(guān)，就無頭蒼蠅似的在原地轉(zhuǎn)了好幾圈，兩手一抹臉，按住心跳聲震天的xiong口。

五六分鐘后，沈亭文終于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儀表，毫無異狀抱著紙張和本本下樓。

一杯水快見底了，花澗可能是見他太久沒動靜，相當(dāng)自來熟地從茶室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半倚在椅子上邊翻邊等人。

虧于這一句真真假假的多謝，沈亭文心情大漲，主動為趕了一夜車的花澗包攬了早飯。然而還沒等他刷上幾點(diǎn)好感，一盆涼水就兜頭澆了下來。

他坐在桌子對面，看著花澗對著桌上的食物琢磨半晌，一聲不吭推開他引以為傲的溏心太陽蛋，慢條斯理吃掉吐司喝完藕粉，施施然洗過手，拿起鑰匙去隔壁書店了。

沈亭文唏噓地將碟子從洗碗機(jī)里拿出來，心道美人心難測，原來連口味都難以琢磨。他在這邊晃悠完，跟著晃悠去書店，繞了兩座書架才看見人。花澗一手抱著三四本書，一手從書架上撥出來一本，額邊沒綁住的發(fā)柔柔垂落在眼邊，讓他隨手撥到了耳后，只是沒走兩步，又被晃下來了。

沈亭文憐香惜玉，默不作聲欣賞片刻，主動上前接過書，問道：“收拾書架？”

花澗矜持頷首，順理成章地將新取下來的這本也迭上去，往前沒兩步又伸手：“勞駕，最下面那本給我?！?/p>

“柜臺后面有書單?！鄙蛲の恼f，把店面掛出去之前，他專程對著整理過一次書架，自以為不會有太多問題?；韭犙?，稍偏過頭瞧了他一眼，卻是說了句“不用”。

沈亭文挑眉，略有驚奇，但不是很意外，只能說與他對花澗本人的想象完全相符。他低頭跟在后面，草草翻了兩頁，又開口了：“這本你看過嗎？”

“沒有。”花澗頭也不抬地說。

“《無限的清單》，”沈亭文確認(rèn)道，“沒有嗎？”

屋內(nèi)明亮，沈亭文沒有太直白地去看花澗的反應(yīng)，而是稍稍錯(cuò)了目光，于是他很確定花澗開始其實(shí)是發(fā)了個(gè)確定的“嗯”的音，但花澗身形一側(cè)，再轉(zhuǎn)過書架，說法便換了：“這本看過一些——給我。”

沈亭文勾唇：“翁貝托·艾柯，”他故意逗人似的執(zhí)著晃了一下，才穩(wěn)穩(wěn)放到花澗手中，“講了什么？”

“藝術(shù)，創(chuàng)作，鑒賞，與應(yīng)用……”花澗片刻后才回答，“感興趣的話，你可以自己看一看?！?/p>

“感興趣，所以才要聽你講一講，”沈亭文說，“單看一本書太枯燥了?！?/p>

他說話的語氣有一些故意學(xué)著自己的成分，花澗意識到了，語境和語義常會調(diào)動更多的東西，何況花澗心思足夠敏感。他神色平靜，語氣依然是如出一轍的平和：“枯燥的事情多了，沒有回報(bào)一樣可以被劃入枯燥的范疇里?！?/p>

“我不愛做無用功，”沈亭文說，“什么時(shí)候看的？”

“不記得了?！被菊f。